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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晨肠子都悔青了,犹豫良久后,摇头苦笑道:“陈兄有吞吐天地之志,我深感敬佩,可我们过些日子就要去往剑阁,如今忽然说要去干一个山头,颇有些......不合时宜啊!”
王安琪噗嗤一笑,以往她还以为,宁不凡说‘轮回’是个山贼势力,是在说笑。
可当她真瞧见了宁不凡挥舞着双手,口中振振有词说着他的‘佘山五年计划’时,这才明白,原来这厮当真是想当山贼王。
堂堂天下排行第一的不可知之地柳村唯一入世行走,天机榜上力压一众才子位列天机榜首的麒麟之才宁钰,竟然想去当山贼王,啊.....不是山贼王,是追寻自由的绿林之王。
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有趣、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罢了,”宁不凡对萧晨的婉拒并不在意,他收起舆图,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沉吟道:
“辰大哥放心,小弟绝不会耽搁了去往剑阁之事。再者说了,除却剑阁的杂事,我仍有许多要事缠身......我估摸着,等我真正处理好这些事情后,或许已过去两三年。到那时,才是我‘绿林王’计划施行的最好时机。”
萧晨一听这话,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正想应承下来,可忽然想起了什么,狐疑问道:“不是‘佘山五年计划’吗,怎的又成了‘绿林王’计划?”
“这个啊,”宁不凡自斟一杯酒,小口慢饮,轻轻一笑,平静道:
“辰兄,你这有所不知了,所谓‘佘山五年计划’只不过是我‘绿林王’计划里的一小部分罢了。我既站在山顶最高处,俯瞰天下,若要布局,岂能不席卷整个人间?”
萧晨心头大震,眼前这人说出的话语,字里行间尽是张狂霸道,仿佛有股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感染力,几乎就要将他说服。
可......你既然这么猛,还当什么山贼啊!
萧晨长长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伸出大拇指赞叹道:“陈兄,果然高雅!”
宁不凡指间轻捻,扯了扯嘴角,随意问道:“辰兄觉得我的计划可行?”
萧晨默默看了眼对面忍俊不禁的王安琪,他昧着良心回应道:“陈兄心思缜密,谋划深远,像此等惊世骇俗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拉着一群一品入脉高手上山当山贼,也就这厮能想的出来,能不惊世骇俗吗?
听到这话,宁不凡搓了搓手,满意颔首,笑道:“既如此,待会儿辰兄出手,咱们先去干下来一个山头,为后续计划,先行铺垫?”
萧晨神色一怔,“咱们不是先去剑阁吗?”
宁不凡听出萧晨话里的诧异,耐心解释道:“我不得养个几日伤势才能去剑阁吗,反正这一两日也是闲着,咱们仨不如先去干下来一个山头,摸一摸山贼势力的实力。”
咱们仨,谁去?
宁不凡一个身受重伤的残废,不合适。
王安琪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也不合适。
萧晨左看右看,只见王安琪和宁不凡都是紧紧盯着自己,顿时气极反笑道:“我,堂堂六重天一品高手,去摸山贼老巢?”
宁不凡与王安琪对视一眼,默默点头,一块儿看向萧晨,齐声道:“合适!”
要说这王姑娘,也真是跟着宁不凡学坏了。
放在以前,她可从来不会这般说辞。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
萧晨猛地一拍桌案,惊起一片侧目,他怒不可遏,咬牙狠声道:“老子宁死也不去做这些丢人现眼的事儿!”
......
武陵郡往北四十里处,有一片山脉,密林环绕,飞鸟盘旋,走兽纷杂,人影稀少,寻常时候,也唯有上山砍柴的樵夫和采药的医者,才会踏足此地。
这片山脉最靠近外围的那座山,被世人称为佘山。
山腰下,密林遮映,有两男一女行走在山道小路。
“辰兄,方才我心底就有些疑惑,你六重天之人不是与三重天不对付吗,为何出行却要穿袈裟,挂佛珠?”宁不凡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来佘山前,萧晨特意在武陵郡内购置了一身和尚的装束,配上他这光头,再加上和善的面容,一眼瞧去,竟像极了山庙里虔诚拜佛的少年高僧。
萧晨一手竖于胸前作礼,一手轻轻拨弄着佛珠,面色肃穆,“陈兄,我如今乃是三重天入世行走普度僧人,莫要再认错了。”
闻及此言,宁不凡捧腹笑了会儿,知己之意油然而生,他看向萧晨,感慨道:“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三重天与六重天素来不和,这他是知道的,可没想到这厮竟连做坏事也得往人家三重天身上泼脏水。
王安琪微微摇头,这秃子真是跟宁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俩人果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晨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解释道:“陈兄莫要误会,其实三重天里面那些秃......那些和尚本就虚伪至极,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如此作态也是为了让世人早些见识一番他们的真面目罢了。”
本想说声秃子,可转念一想,自己也成了秃子,只好改口。
“行行行,”宁不凡敛去面上笑意,侧目看了眼周边的层叠树林,沉吟了会儿,问道:“普度兄,山贼找没找着啊?”
说起山贼,其实也都是一些可怜人。
在这片乱世,上位者掌权,下位者低贱。
世道之艰辛,言语并不能诉说其间一二。
如果有得选,或许这世上一大半的山贼都不会选择上山为匪,但他们肚子都吃不饱,快饿死了,他们没得选,只能上山。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有山的地方,就不乏落草为寇之人。
佘山距天风国官道不足十里,而官道上,日夜都有许多往返万京的富商、官宦经过。
因此,这佘山也成了那些落草为寇的山贼存身之处,不过,这些山贼大多数都是不敢杀人的。
此处距武陵只有五十里,距都城万京也不过数百里,平常时候,官府也懒得搭理这些山贼——杀了一批又一批,如雨后春笋一般,杀不完的。
但,只要这些山贼闹出了人命,官府碍于情面,也不得不发兵剿匪。
这些穷到落草的山贼,哪里会是官府的对手?
因此,每一次甲胄精良的官兵上山剿匪,总能收取一大片血淋淋的头颅,有年轻力壮的男人,也有死不瞑目的女人。
当然,也不乏老人和幼童。
萧晨缓缓闭目,再睁开时,瞳孔猛然迸发一片淡紫流光,配上他这一身的僧人装束,瞧着当真是邪魅至极。
宁不凡微微一怔,侧目看了眼王安琪。
王安琪领会其意,解释道:“这是紫极魔瞳,六重天的传承秘法,身负六重天血脉之人方能修习。在紫极魔瞳之下,方圆百里以内,所有事物皆是无所遁形。”
“好家伙,方圆百里!”宁不凡心底火热,这玩意好啊,若是学会了这个秘法,那岂不是可以偷摸做许多不该做的事,比如......
可惜,唯有身负六重天血脉之人,才能修习,若非如此,费尽心思也得将这个秘法套出来。
萧晨伸手指向左前方的密林,轻声道:“那儿。”
随后,他眼底暗紫流光渐渐熄灭,迈步朝密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