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将计就计

背水一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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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信介是湖南的日本商会会长的儿子,家族在日本也非常显赫。

    从小到大众星拱月,是个公子哥的脾气,平白挨了这几记耳光,哪咽得下这口气。

    眼见得就要扣动手枪扳机,忽然被藤岛美雪拦住。

    再看胡蜚时,却见他竟已跪倒在狗叔身前,眼中噙泪道:“爹!你难道真想咱们胡家绝后么?”

    狗叔心里顿时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心想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个不争气的软骨头,既然怎么做都是死,又何必要去给日本人当汉奸,世代受人唾弃,他顿觉鼻尖一酸,老眼里闪出泪花,挥手就要朝胡蜚脸上打过去,却见胡蜚紧锁着的眉头突然挑动起来。

    狗叔一个激灵,挥起的巴掌悬在半空,思绪开始翻腾起来。

    以往儿子挨打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今天为什么会这样。

    这其中难道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时,又见老伴双手捂在胸前,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才慢慢放下,叹道:“罢了,罢了。”然后缓缓坐下,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就算答应帮你们,也很难找到墓穴真正所在。”

    藤岛小三郎和木村信介见老头松了口,这才收了枪,走向庭院,大笑着伸展双臂。

    藤岛美雪不料情况竟反转得这么快,心想这登徒子的无耻手段果然是登峰造极。

    只能怪老头祖上作孽太多,摊上这么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儿子。

    她心里想着,脸上笑着,说道:“爹,这您放心,我们已经发现了几个可疑的地方。”

    狗叔道:“既然发现了,你们为什么不下去?”

    藤岛美雪尴尬的笑了两声,望向胡蜚,胡蜚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起身将妈妈搀扶着坐下,再走到老爹身边,竟像孩子般拖着他的手臂撒起娇来,说道:“爹,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这墓下的凶险么?你怎么忍心让你未来儿媳妇去送死呢。”

    狗叔因适才见儿子不断跳眉,觉得必定事出有因,决定赌一把,暂且相信他。

    所以胡蜚说这话的时候也懒待挖苦他,只自己苦笑一声,心里始终不是滋味。

    索性往东厢房走去,见果然没有了张小皮和葛蓉的影子,只在床上发现一根绳子,当下已猜出大概,默默的站了一会儿,随后长叹一声走出房门,将藤岛小三郎和木村信介喊回厅堂,简单分派了各自任务,草草收拾些麻绳、火折、蜡烛、手电、铲子、锥子、铁锤、匕首等物,便领着胡蜚便跟藤岛小三郎和木村信介出了门。

    在藤岛小三郎的坚持下,藤岛美雪负责留下来照顾胡老太。

    狗叔虽然明白这几个日本人的用意。

    无非是担心他父子俩不老实,所以要将老太太作为人质。

    但心里的那股火气却已是按捺不住,眼见得翻涌在最上面的怒气要冒尖时,却又被胡蜚拦住,因见他看自己的眼神目光笃定,和过去大不相同,狗叔只得极力克制,硬生生的把怒火又压了回去。

    此时已过子夜,天空明月高悬,刺骨的冷风吹得路旁的树叶沙沙作响。

    狗叔跟在藤岛两人后面,不时的望向天空的明月,思绪万千,心想这次就算没有错信儿子,这或许也是他最后一次看见明月了,且不说这件事让别家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只单单沈窟明的死就已无法解释,也很难说自己不会有和他同样的遭遇,近些年的盗墓实在猖獗,惹得鬼怒魂怨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说鬼魂,他在人前虽然极力否认,澄清解释各种很难理解的东西。

    但那也不过是祖上传下来的饭碗。

    他打心底里是敬拜鬼神的,因为在他看来,鬼神至少已是一种符号,一种崇拜。

    用他爷爷的话说就是:我们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鬼,有大功德于世的人会变成神,其实鬼也好神也好,那都是我们已经死去的祖先在我们心里的符号,崇拜鬼神对我们来说就是崇拜我们的祖先,至于鬼神会不会幻化成可以看见的东西,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我这辈子没见过。

    忽然,一阵猖獗的笑声打断了狗叔的思绪。

    他闻声看去时,原来是藤岛和木村两人聊得兴起。

    狗叔向胡蜚问道:“这俩畜生笑什么呢?”

    胡蜚笑道:“爹,他们俩在说日本政府向袁世凯递交的《二十一条》。”

    狗叔道:“就是那个亡国条约?”

    胡蜚道:“是,爹您也知道?”

    狗叔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呸!不要脸,这皇上都退位好几年了,他们父子俩倒还想过过当皇爷和太子爷的瘾,依我看,他们一定活不长,最后肯定不得好死,一定是这样。”

    他因想到自己此次也可能活不了了,所以胆子也大了起来。

    于是,把心里的想法竹筒倒豆子般统统倒了出来。

    胡蜚道:“谁说不是呢,前天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还在抗议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条》,足足有一千多人呢,大家读了李教授写的《警告全国父老书》,都很受鼓舞,也很气愤,文章虽然还没有公开发表,但我想这篇文章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全国掀起一片反袁浪潮,所以我参加完抗议运动,昨天一早就启程从日本赶回来了。”

    狗叔听儿子这般说,眼前一亮,心道他既然还有此血性,断不至于做日本奸细。

    他有些期盼的问道:“这么说的话,那个日本女人和这俩畜生又是怎么回事?”

    胡蜚笑道:“爹,俗话说知子莫若父,您自个家的儿子您还不知道么?当藤岛美雪说出他伯父名字的时候,我猜您一定想到了《玲珑手札》。上午,我刚进长沙城就被这几个人给挟持了,本来就凭他们那点伎俩,对付他们也不在话下,只是她们身份复杂,我之前又听您提起过藤岛彦,所以才将计就计。”

    狗叔见他说得胸有成竹,长舒一口气,压在心头的大石块终于落了下去。

    胡蜚继续道:“爹,或许您老还不了解日本人,这帮家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既然他们决意要找到《玲珑手札》,就绝不会轻易放手。”

    狗叔叹道:“你不知道,《玲珑手札》到现在也只是传闻,从来没有人亲眼见过,只怕是一个可怕的陷阱也说不定呐,干咱们这行的,这种事情还少么?”

    胡蜚笑了笑,说道:“这次能找到自然最好,万一找不到,但搭上他们这条线,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