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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落视线朝小叶紫檀木盒里看去,只见一颗龙眼大小颜色金中带紫,紫中又蒙着一抹幽白光晕的药丸在暗红的丝绒内衬中显得格外醒目,并不断朝外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馨香之气,无论是成色还是气味都是当之无愧的顶级药品。
尽管栖凤山庄坐拥名冠江湖的药王山,可如此顶级的药品却也绝对是有价无市的至臻瑰宝,即便是栖凤山庄,怕也是几年才能炼造出这么独一无二的一枚,如此轻易就将其拱手于人,莫不是有些过于大方了……
心念电转的顾楼南一时间有些迟疑,倒是夏侯婴毫不犹豫就将那盒子从楚风华手中接了过来,恭敬开口:“楚二当家如此抬爱,夏某代少庄主谢过。”
听罢,楚风华美目微眯,双眸通透如水晶,却一往而深。
朝夏侯婴扫去一眼,她忽而掀了柔软娇嫩的红唇一角,状似漫不经心般出声,那语气虽是疑问,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变成了意味深长的陈述。
“听说西凉国有位死过七个老婆的端王,名叫夏侯婴,与夏管家你,名字当中只差了一个字……”楚风华说着,语调忽就变得缓慢了起来,一双眸子始终定格在他身上,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偏离,像是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般。
“顾少庄主,你贵为西凉国师,可曾见过那个赫赫有名的端王?”
话锋陡转,她挪开视线朝顾楼南看去,唇角笑意渐深。
瞥见她似锋锐却又好像只是好奇的目光,顾楼南端起下巴,不紧不慢似笑非笑的将她的问题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反问了一句:“赫赫有名的端王么……原来端王在江湖上竟是位赫赫有名的人物么?”
闻言,楚风华轻笑出声,从夏侯婴身上收起视线,遂转身朝门口走去。却在门槛前站定,回转身形朝站在原处的顾楼南和夏侯婴望去一眼,道:“听闻国师大人素来与端王不合,倘若他真是夏侯婴,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而屈尊于少庄主。”
“二当家所言极是……倘若在下当真是端王夏侯婴,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而屈尊于庶子出身的国师……”夏侯婴说着,不着痕迹的朝顾楼南瞥去一眼,后者只耸耸肩,笑的人畜无害。
“名字,只是巧合而已。”继续将话说完,他垂眸,恭敬施礼。
勾勾唇,楚风华只是笑笑,遂迈过门槛走出两人的视线。
楚风华甫一离开,顾楼南当即凑到夏侯婴跟前,仔细端详起他手中小叶紫檀木盒内的紫金九转丹。随即抬起视线朝夏侯婴看去,勾了唇道:“你怎么看?”
“楚二当家有意示好,少庄主接受便是。”面无表情的答,夏侯婴说着便朝榻边走去。
循着他的身形看去,顾楼南先是无奈笑笑,随即跟了过去。
“我指的不是这件事……”嬉皮笑脸的凑到夏侯婴身旁,顾楼南四下环顾了一圈,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听出他不着痕迹的言外之意,夏侯婴只专注在殷荃身上,将那紫金九转丹放入她苍白如蜡的双唇中,随后沉吟出声:“你该庆幸。”
“我……”刚吐出一个字,只觉两道冷月清辉般的眸光径自凑近了过来,随之一同而来的还有他清冽如水的呼吸和那一身干爽清新的晨露气息。
“你……”盯住他,她眨眨眼,忽而看到他衣领交汇处微微敞开的一条缝隙后似乎好像大概有一块不大明显的……桃红吻痕。
霍然瞪大眼眶,殷荃抓住他的衣领,低吼一声:“吻痕!说!是哪个小妖精的!”
“你想知道?”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被抓包时应当表现出来的慌乱和掩饰,相反,夏侯婴竟挑了眉梢,眸光深深,就连从他菲薄红唇中溢出的语气也跟着一并变得颇有些暧昧。
瞪圆美眸望住他,殷荃吞下一口口水。
尼玛,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逗啊有木有!
夏侯婴你原来不是这样啊……
难不成是这段时日里跟顾楼南那混球在一起呆久了结果被发掘了新人格吧……
翻着眼珠想了想,殷荃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收起视线朝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去,她又忍不住会胡思乱想一番。
难不成……
是自己?!
心念电转,殷荃霍然张大了眼眶看向夏侯婴,半晌后才蠕动了一下嘴唇缓缓开口:“我?”
听罢,夏侯婴也不回应,只慢条斯理的用汤勺在瓷碗中转了转,随即舀起一勺已经煮至清透没有半分杂质的浓郁汤汁含入口中,紧接着扣住她的后脑勺,把薄唇凑了上去。
“是你,那日你格外热情……”松开她的唇,他言语淡淡,视线也如冷月清辉,似在说着一件极平常的事儿。
只觉脸颊腾一下就滚烫如火,殷荃微张着唇瓣,一瞬不瞬的瞪着他,忽而有些不知所措。
格,外,热,情……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自己中了春yao,可……
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她总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把他给法办了……
尼玛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快想起来啊!
如果她真的在那么多人面前把他给强行OOXX了,他怎么有勇气继续活到现在的……难道不应该当时就羞愤难当以死言志么?!
尼玛!你丫非得把话说的这么暧昧吗?!!
往后绝不能再让他跟顾楼南继续往来了!再这样下去,她神圣高冷的夏侯婴恐怕就要被玷污被荼毒了!
心念电转间,头顶忽然被一道温热掌心覆盖住,她羽睫微颤,视线上挑的一瞬正正撞入夏侯婴幽邃滟潋的双眸。
呃……
唇瓣微张,她只觉脑中轰然,紧接着就空白一片了。
“那天,我到底对你做过什么?”短暂的沉默后,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
闻言,夏侯婴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抚了抚她柔软的黑发,继而掀了掀唇角,道:“有些事,还是你自己想起来比较好。”
说着,他站起身,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这汤冷了,本王去命厨房热热。”
语毕,他转身便迈开了长腿。
怔怔瞪住他那莹白晃眼的颀长背影,半晌后殷荃才回神发出一声哀嚎:“什么叫我自己想起来比较好啊?!!夏侯婴你倒是给我把话说清楚啊!!!”
听见从身后厢房中传出的声音,夏侯婴眼底径自浮现出一抹暗不透光的神色。抿直唇线,他绕过长廊尽头的转角,莹白衣袂宛如翩跹飘然的雪,在廊柱暗红的颜色上映出一片晃眼的光,久久挥之不去。
国师告假,朝中一应事务均交由三公代为处理。
三公虽身居高位,却是貌合神离。丞相高台,秉性耿直,政见独到,却刚愎自用,即便对圣上,也是多次出言不逊。曾多次祸从口出,几次三番险丢性命。
太尉李诚佑,为人圆滑世故,八面玲珑,早已被太子笼络了去。
然而太子失势,李诚佑怕也在另觅良木。至于御史大夫宋琛,城府极深,看似中立,实则另有一番谋算。
在心中将三公各自的秉性细细陡转了一圈,夏侯婴抿了唇。
正暗忖间,卫钧领着身穿藏青官袍的老者走入前厅。
“不知王爷将老臣请来,所为何事?”略施一礼,宋琛沉声开口。
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夏侯婴只负手在主座上坐下,端起家丁送上的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拂着茶叶。
“坐。”见宋琛始终站在原地,他低语一句,后者听罢,也不推脱,大方在靠近他的酸枝梨木椅上坐下。
“本王听说,宋大人早年出任青卢知县的时候,似乎遗失过一个女儿?”
闻言,宋琛心中蓦然一紧,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将茶杯握在手中,他滑了滑杯盖,答道:“回王爷的话,都是陈年旧事,老臣和拙荆固然心痛,但人到暮年,许多事也就看开了。”
听罢,夏侯婴幽邃的黑眸闪了闪,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之后的话题,无非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
宋琛果然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一根,无论遣词还是造句,都似乎事先在脑中转过一圈,这么一番交谈下来,他既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也没有表明什么态度,却也并非对国家社稷毫不关心,只是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显得颇有些空泛,放之四海而皆准。
尽管如此,夏侯婴还是从他身上得到了一个信息。
宋琛城府虽深,也从不轻易显山露水,但至少,他心存百姓,字句不离民生。
而他想看到的,恰恰是这一点,也只有这一点。
三公当中,只要有这么一位心系百姓,先民后国的官员足矣。
至于高台和李诚佑,有宋琛作为牵制,总不会在短时间内就出现什么问题。
看来,现如今,他需要顾虑的,便只有一个人……
思及此,他抿直薄唇,忽而问道:“本王许久未曾进宫,不知圣上龙体是否有起色?”
尽管觉得夏侯婴的问题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突然,宋琛依旧恭顺应声:“回王爷的话,陛下尚处于昏迷……”说着,老者忽而顿了顿,似是在犹豫,却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见状,夏侯婴垂落视线朝已然沉落在杯底的茶叶看去,沉默了半晌后朝守在近旁的卫钧瞥去一眼,吩咐了一句:“送宋大人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