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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科问:“你在为白柳的难过感到难过, 本来你其实并难过,对吗?”
诊器嗯了一声。
廖科低头写道:“你和白柳共情了。”
诊器问:“什么是共情?”
“共情就是因为你们两个的经历相似,或者是对方对你有非常同的特殊意义, 导致对方的情绪你感同受地体验。”廖科在记事本上写, “黑桃,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白柳的难过而难过吗?”
诊器诚实地回答:“我知道。”
“你其实很缺乏共情的基础, 你的经历太空白了,导致你完无法从自的经历的东西出发去幻想另一个人所处那个场景下的感受。”
廖科解释:“大部分共情是建立在双方了解的基础上,但这点在你和白柳上也成立,你也了解白柳,或者说, 你对任何人都了解,你甚至都还明白人类的感情产生机制。”
“所以在你上出现共情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廖科抬眸,“介于我对你的了解, 我觉得唯一的解释就是——”
“你本地在感受白柳的情绪。”
“但相对应的, 虽然你感受到,但你有办法处理这么复杂的感情。”廖科笑了笑, “打个比方的话, 说白柳的感情是某种特殊数据, 而你是一台电脑,在你还具备处理这种特殊数据的力下, 这种数据的涌入会让你产生很奇怪的反应。”
诊器问:“什么反应?”
“为了处理这种特殊数据,你也会停生产出特殊数据来回应对方。”廖科笑得很温文,“有时候人会爱上爱自己的人, 会讨厌讨厌自己的人,这就是一种人类的情绪反馈,你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相应的,你也会产生情绪来处理对方的情绪。”
“白柳在为你难过,所以你也会为白柳难过。”
廖科继续说了下去:“但这种共情的根源需要我们一起寻找,也就是黑桃你周围这么多个人当中,为什么你的本,或者说潜意识挑选了白柳,而是其他人去感受对方的情绪?”
诊器似乎是在思考,微微下垂:“白柳……和别人一样。”
“和别人有什么一样的?”廖科声音很柔和,“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对黑桃来说可比较困难,我们例举黑桃你周围的递进关系来探寻白柳为什么一样。”
“比游戏池里的陌生人,他们和白柳对你来说有什么一样,你为什么去选择共情他们?”
诊器沉默了很久:“这些人恐惧我。”
廖科似有所悟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因为这些人恐惧你,你们间存在共情的天然屏障,他们对你怀有恶意,所以你会相应地屏蔽对方。”
“其实正常来说,黑桃是正常环境里长大的人类,被大规模人群恐惧的第一反应应该也是被感染,下意识地恐惧厌恶自己,从而和其他人类的观念保持一致,寻求到一种精神上的认同感,避免自己被群体孤立。”
“人是群体动物,会本规避孤独,但黑桃是这样的。”
廖科望向一旁的逆神:“黑桃应该一直存在一种被高度排斥环境里,他习惯这种状态了,所以当被大规模恐惧的时候,他只会觉得正常并且忽略对方,而是在这群畏惧他的人上去寻求认同感。”
“我想问问你逆神,你了解黑桃的出生环境吗?”
逆神静默地双手交握抵在鼻尖,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黑桃这家伙……是从塞壬镇那个单人游戏登入系统内的。”
“塔维尔,也就是上任邪神,和一个人类成为了关系很的朋友,在被强制沉睡陨落后,漂流到了现实中的塞壬镇地图。”
“从那个时候开始,新邪神为了惩罚塔维尔,让它以一种沉睡的状态漂流在各个游戏间,被当神级游走npc被玩家打,还被切割制造成各种各样邪恶的本源来制造设计游戏副本。”
“为了重新回去找那个人类,塔维尔回到了自己一开始漂流进游戏副本的塞壬镇,趁着新邪神转移注意力去寻找继承人的时候,在那里切割开了自己的灵肉。”
“塔维尔让自己灵魂被困在游戏里永世受苦,而肉/体幻化成了人类的样子,在一批新人登入的时候混了进去,最终从一个死亡玩家的电视里登入了游戏。”
廖科了悟:“前说新人单人游戏副本的电视多出一个,还被屏蔽过看到里面的内容,说的就是黑桃吗?”
逆神嗯了一声:“黑桃是从塔维尔的人鱼躯体里诞生的,而且他诞生的时候,虽然玩家和要npc都已经死了,但游戏其实已经快通关了。”
“也就是说,塞壬镇的居民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意识,是正常人类了,他们知道自己的悲剧是一开始被捕捞上来的人鱼,也就是塔维尔导致的,这让他们对从塔维尔躯壳里诞生的黑桃非常恐惧和排斥。”
“……这群镇民用了很多办法想要杀死黑桃,火烧,刀割,但由于黑桃这家伙的抵抗力太高了,这些东西根本伤害了他,他也觉得痛。”
逆神深吸一口气:“黑桃从头到尾也有抵抗,或者说,他根本懂发生了什么,只是平静地任由这群镇民处置他。”
“但是因为镇民一直有办法杀死黑桃,极端的恐惧让这群镇民发疯了。”
“他们在黑桃面前一字排开,神色扭曲癫狂地大喊你这个怪物,然后集体割喉自杀了。”
“后来,黑桃就从翻找这些人的尸体,在里面找到了死去那个玩家的尸体,拿了他的系统硬币后,浑是血地登入游戏了。”
廖科表示理解般地点点头,转头看向了黑桃:“黑桃,为什么你选择队友为共情对象呢?队友并恐惧你。”
诊器低着头,像在认真思考,然后回答道:“他们对我有特殊数据。”
廖科反应了一下,笑了起来:“你是在用我前的比喻对吗?对你的感受是数据,但队友们对你的感情还有强烈到让你产生特殊数据来回馈。”
“这个倒是很正常的。”廖科若有所思,“就像是正常人类会间的陌生人,会有一种距离感,但队友对黑桃你的感情应该比陌生人还要强烈一些吧,你应该够感受到一点,而且和你相处的时间也比白柳长那么多,为什么无法回馈队友,反而可以回馈白柳呢?”
诊器这次静了一会儿:“因为……第一次见白柳,他对着我笑。”
“我感觉他想我拥抱他。”
“我感觉他想我走,想和我永远待在一起。”
“其他人会这样,他们畏惧我,但也想拥抱我,和我永远在一起。”
“只有白柳会对我产生这种特殊数据。”
廖科和逆神都静了一下,然后廖科才继续开口问:“白柳给你的这种特殊数据,和其他人,比和队友给你的感受是同的,是吗?”
“嗯。”诊器回答得很快。
廖科继续问:“你用什么东西比拟一下白柳产生的这种特殊数据给你带来的感受吗?”
诊器顿了顿:“白柳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握住了我的手腕。”
“是暖的。”
廖科低头在记事本上继续书写,然后抬起头看向逆神:“我问完了,相信用我说,你也清楚黑桃的心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吧?”
逆神扶额,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虽然在游戏里的时候就猜到了,但是真的确认的时候,还是有点……”
廖科笑笑,他站起松开了帮助黑桃的束缚带,然后转拍了拍逆神的肩膀:“很复杂对吧?我女儿第一次和我说她暗恋对象的时候,我也是这种心情。”
“一方面庆幸她长大了,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廖科转看向黑桃,眼眸含笑,“另一方面,担心这个傻子喜欢上的人。”
“过在你要了解对方很容易。”廖科突然伸出手,握住了逆神的臂,往外猛地一拽,“我看我仅要给黑桃做心理辅导,还要给你做心理辅导。”
逆神猝及防被拉得嘶了一声,被廖科拉出来的手上是鲜血淋漓的鞭痕。
廖科抬眸看向逆神:“你说你自己受伤可以骗骗柏溢,可骗了我这个专业的,这些鞭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也把伤带了出来?”
逆神一顿,然后抽回了自己的手,略带抱怨地笑道:“怎么回事?黑桃这混球在要登出游戏的时候突然发疯,拿断鞭抽我,打得我猝手及,反应过来就一起把伤带出了游戏呗。”
廖科定定地看着逆神:“你上的伤和黑桃上的伤是一种鞭痕,都是带着勾刺的,黑桃的鞭子可长这样。”
逆神坐在沙发靠背上,一言发地低着头,静了很久很久。
从他上鞭痕里渗出来的血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