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守梦人·子夜战士

青灵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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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幽灵。

    穿过悲惨之城,我落荒而逃。

    穿过永世凄苦,我远走高飞。

    ——但丁《神曲》

    雨钻打开门,带着满腔怒火接见这个不速之客:雨钻过去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而他不仅敲门来访,更以尸体的形式“上”了他的床。

    ……

    于是他站在门口,这种情况下,最好等对方先开口为妙。不过,雨钻倒丝毫没有大意,他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因此在周身汇聚起随时可以撕裂对方的磁场,然后一言不发地审视对方。

    常年作家生涯加上统率缪斯骑士团的经历,赋予雨钻一种独特的识人本领。所谓相由心生,他很少看走眼。

    站立时,这个男人更显强壮。他比雨钻高出半个头,身上穿着与床上尸体一模一样的衣物,只是背了一个超大号的单肩包,单肩包看上去被装得很满。

    雨钻开始观察对方的面相。他有一个很扁的额头,应该成长于贫困家庭;双眉之间很宽,有心胸,但也有不可小觑的主见;淡蓝色瞳孔的眼睛显示此人的观察力很强;鼻子细窄,不好女色;宽厚的下巴体现出坚定的意志……

    其实对于雨钻这样的高阶作家而言,对方的强壮并没有实际的意义,由深厚笔力汇成的磁场提供了极强的保护。可对面这男人身上有种微妙的气质,勾起了作家固有的好奇心,让雨钻不想动武。

    “喂,你看完没有,让我进去,我们还有事要做。”正观察间,那男人突然大大咧咧的说。

    “我们?“雨钻微微侧头,不动声色地问:“你知道我是谁?”

    男人不置可否地“哈”了一声,就好像雨钻的问题是地球为什么是圆的。

    然后他说:”你问我知不知道天才作家江雨钻?那个凭一己之力击败邪典圣者的人?缪斯骑士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团长?我当然知道你——想不知道你也很难,每家书店都能找到你的书,上面通常有你帅气的脸。好了,现在请关闭你的结界,让我进去。“

    羽钻惊讶极了,但没有表露出来,大团长的身份令他说话时仍不失礼貌:“抛开我的职务不谈。起码,当你狠狠敲打一个人的家门,还要求进屋时,应该表明你的来意。”

    “你不知道?“男人张大了嘴,似乎比雨钻更惊讶:”上一任大团长难道没告诉你?失误!严重失误!”

    “先师刘郁白先生不幸死于邪典圣者的暗算,事发突然,无法叮嘱后事。”雨钻冰冷地说。刘郁白是雨钻在文学上的导师,他的死每每让雨钻内心隐痛,太新的伤口还容不得触碰。他正色说:“此外,我不敢闻先师之过,还请你直接说主题。”

    “啊!抱歉,三叉戟之战,我早该想到。“男子摸摸扁平的额头。

    五年前,缪斯骑士团与邪典圣者组织迎来了最终决战。作为进攻方,邪典圣者占据了人数优势,而缪斯骑士团选择固守海中的孤岛——三叉戟,故此世人称此战为三叉戟之战。邪恶强大的暗黑作家声明将要在此战中一举抹除缪斯骑士团,并以暗黑笔力偷袭杀死了时任大团长的刘郁白。当时,雨钻在团中的职务是一名圣骑士,接近极限的悲愤激发出他的全部笔力,他奋力击杀了邪典圣者首领“寂灭”和数十名暗黑作家,令缪斯骑士团士气大振,最终赢得这场战争。

    凭借此战,雨钻一跃成为世界闻名的作家,被缪斯骑士团的长老们推举为大团长。黑白学院的学者们称,雨钻是当代“一战封神”的代表性作家。

    男人清了清嗓子,将雨钻从血与火的回忆中拉回到现实。只见他转过头盯着茂密的森林:“你能让我先进去再说吗?我跟树林里的剑齿虎有了一些小‘麻烦’,真是强大稀有的动物,千万别生气,我没有伤害它们,此外,时间不多了。”

    “不要担心,剑齿虎不会侵入我的领地。”雨钻双手插肩,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得知全部真相前,他不打算让对方进屋。

    “好吧,我是一个守梦人。我来自但丁第七军团,至于我的职务,看,这是我的兵牌,应该在这里……啊,不对……稍等……”

    男人在单肩包里翻了一会儿,终于拿出一块黑黢黢的牌子递向他。

    雨钻接过后,牌子突然散发出冰雪一样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在里面流动,这材料是……凤凰晶体。

    当人世间出现纷争战乱,凤凰会因为感知了到世人的不幸和痛苦而流泪。凤凰的眼泪落在冰雪上面,与冰雪结合,由液体变成凤凰晶体。这晶体是世界上最坚硬的材质,极其珍贵——众所周知,凤凰栖息在南北极交界的遥远之地。

    透过光,雨钻看到牌上刻着一圈精美的雕纹,一个鸟头占据了雕纹中的主要位置,鸟头下面是三行文字:

    夏弃疾

    守梦人军团

    子夜战士

    “守梦人军团……”雨钻竟下意识地轻声念了出来。小时候调皮不肯睡觉,年迈的祖母会在床边讲一些关于巨人、狼灵和天狗的故事,也曾讲起可怕的梦魇和守梦人军团。雨钻晃了晃头,对成年人而言,这不过是用来使小孩子听话的诡奇故事,难道竟然真的存在?还是说,这一切不过是对方的谎言?

    “夏弃疾就是我喽,子夜战士是我的职阶,但我应该很快就要升职了。守梦人军团的战士,分为酉时、戌时、亥时、子夜、丑时五个等级。”这个自称夏弃疾的男人解释道。

    雨钻将牌子还给夏弃疾,牌子又变回黑黢黢的模样。“这……”雨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如果牌上的守梦人军团真的存在,为什么我竟会闻所未闻,加入骑士团前,我曾以作家的身份环游世界,东至郎伊尔,西至萨摩亚,我从未听到、看到、触碰到关于守梦人军团的任何消息。“

    “几百年前,人们知道外星人存在吗?“夏弃疾反问,”不,那时候,外星人的存在只有政府首脑知情。守梦人军团也是一样的。或许在未来某一天,我们对抗梦魇的事迹会为世人所知,而现在,我们只能做黑暗中的利剑。”

    “当然,你作为缪斯骑士团的大团长,对此有知情权,我们偶尔需要作家来协助。我们的存在应该由刘郁白大团长亲自告诉你,我没考虑到特殊情况,平时任务又很多,所以……再次抱歉。“

    “我知道,你们崇拜缪斯女神,你们的宗旨,是通过文学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而且我们要比你们存在的时间更加古老。早在作家群体出现超能力、第五次'文艺复兴'前,我们就在为了保护人类而战。我们用凤凰晶体作为身份标识和护身符,为的是时刻提醒自己铭记人类的所有苦难。”

    他很真诚,不像在说谎,雨钻盯着夏弃疾想,他刚刚吐露的那番言语,正如自己床上那两具尸体,如此离奇却又如此真实,叫人不得不相信。

    雨钻开口道:“我从不擅长外交辞令。但作为缪斯骑士团第六任大团长,此刻我欢迎你的到来。我也很欣慰我们双方有共同的目标。那么……缪斯骑士团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雨钻这话的份量极重。缪斯骑士团虽然不是最强大的组织,也没有实际统治多么大的领地,却在世界范围内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一般的文学势力、大型企业乃至一个小国家都无法与缪斯骑士团的大作家们相抗衡。换句话说,能得到缪斯骑士团的帮助就相当于可以向“阿拉丁神灯”许下任何愿望,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

    而夏弃疾只是看看屋外的太阳,然后说:“大团长,我刚才不是故意无礼,只是时间紧迫,我们可以一边做事,一边听我向你解释。在被梦魇发现之前,我们必须先把咱们俩的尸体处理掉,还好这里的地形不错。我们最好现在就去卧室,你搬运你的尸体,我搬运我的。呃……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觉得这样分配听上去挺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