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追杀

三载悠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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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无意争春,你若逼我,别怨我拖你下那修罗地狱──秦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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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影婆娑,月照宫墙,偶有黑云遮住弯月,却遮不住永慧宫的衰戚。

    一个女人被强制绑在殿前空地的长凳上,凌乱的发遮住了她苍白的脸,乌黑的发丝下,一双眸子已然通红。

    她痛苦的呻吟着,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偏殿,血红的眸中闪过一丝焦虑,仿佛那里正有什么东西正让她担心。

    她的身后,两个太监正轮流将那沉重的刑杖敲打在她的腚腰处。

    女人咳嗽了两声,竟咳出一口血水。

    在她面前的地上,有一大堆稻草扎的人偶,上面写满了当今圣上和后宫嫔妃的名字。

    “给本宫打,竟敢在宫里谋大逆之事,今天就把她给我打死在这里。”一个尖锐的女声不耐道。

    女人哭着,拼命的摇头,想开口解释。

    她一张口,那嘴巴里面血淋淋的是什么都没有,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这张嘴里,没有舌头。

    “陈杨。”那骄纵的女声再次响起:“带几个人,去把偏殿的那个小丫头也做掉。”

    “是,贤妃娘娘。”那侍卫领命,便走去宫外,准备点几个人去偏殿。

    而不远处的假山后,一个小宫女听到这句话,连忙掩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偷偷的向偏殿挪去。

    进了偏殿,她隐匿着自己的身形,没命的向偏殿的一个房间跑去,还时不时往后看看,生怕后面的人追上来。

    终于跑到了目标房间,她推开房门,满眼惶惧,嘴里喊着:“小主子,小主子。”

    粉帘水云绣花的架子床上坐着一个五六岁的童女,正担焦急的等着小宫女的消息,这女孩生的娇憨可人,朱唇皓齿、肌肤细嫩,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眼正看宫女,眼中满是担忧:“小蕊姐姐,正殿到底什么情况?”

    名叫小蕊的宫女没有和她解释,拉起她就往边门跑,直奔灶房。

    秦伶语见小蕊连话都顾不上说一句,鞋都没伺候她穿,马上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小蕊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母亲……母亲她……”

    小蕊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此时她慌张的连声音都在打颤:“小主子,灶间边有一个狗洞,待会你直接从那钻出去逃走,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找机会出宫去。”

    秦伶语愕然,眸中泛起一层水雾:“母亲她……”

    “杨才人……”小蕊抹了一把眼泪,脚上却丝毫没有慢下来一步:“杨才人方才被陈贤妃拖出去杖毙了。奴婢过去刚好偷听到陈贤妃提到了要处置小主,便急忙赶出来带您走。快走吧,小主,趁杨才人那边还未行刑完毕。”

    秦伶语整个大脑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可能呢?秦伶语的生母杨氏明明还在受宠,是宫里公认的宠妃,怎么会说杖毙就杖毙了呢?

    “陈氏……”秦伶语声音发冷,身上更冷。

    九月中旬的天不比月前,她现在只穿了一身中衣,赤着脚跑在入夜冰冷的地板上,那寒意顺着脚心传到心尖。

    二人走的小路,路上满是杂草与石子,秦毓语稚嫩的幼足踏在上面,瞬时鲜血直流。

    但她不能迟缓脚步,依陈毒妇的作风,并不是做不出来杀了自己的事情。

    只是母亲……她没办法去救母亲了……秦伶语的拳头渐渐攥紧。

    终于逃到了狗洞,小蕊的身子哆嗦得厉害,她泪如泉涌,摸了摸秦伶语的小脸:“小主子,小主子您……您一定要好好活着啊……呜呜呜”

    说完这些,小蕊将秦伶语往狗洞里一塞,自己在旁边找了杂草和石砖,将洞口堵上,遮掩秦伶语的行踪。

    秦伶语这边不敢怠慢,这是小蕊用命争取来的时间,她咬紧了牙,顺着狗洞往外爬,脚心被石子割烂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她无心顾及。

    忽的,她听见身后传来挂在腰间的佩刀撞击腰带和靴底踏在地上的声音。

    是侍卫追上来了。

    她往后看了一眼,却只能看见小蕊帮她堵得严实的洞口。

    她不敢怠慢,加快速度,这狗洞又小又窄,她的背摩擦着宫墙的石砖,火辣辣的疼……

    外面传来侍卫的质问:“你这该死的贱婢,人呢?”

    小蕊低头不语,那侍卫抽刀挥剑,只听小蕊一声闷哼,没了声响。

    眼泪霎间从秦伶语的眼中奔涌而出,她撑着身子拼了命的往外爬。

    侍卫听见了狗洞里的动静,把石头和杂草踢开,果然发现了秦伶语。

    见秦伶语马上就要爬出狗洞,陈杨抽出剑就往洞里插,好在秦伶语恰巧这个时候爬出那狗洞。

    剑空了。

    陈杨心里一慌,这若是被她逃出宫可就不好追了……慌忙带着人绕后门抓秦伶语。

    秦伶语顺利出了永慧宫,想起刚刚侍卫拿起剑刺她的举动,惊了一身汗。

    那毒妇……真的是派人来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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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永慧宫宫外,两个太监东张西望,正寻找什么。

    “那小子长什么样啊?”个高的太监发话了,尖锐的声音里掺杂着几分烦躁和不耐。

    “嗐,就知道是一个挺白净的孩子,右边眼角有颗黑痣。”个矮的太监也很气愤:“这混小子,等我找到他非得把他打死,竟然敢逃跑。”

    个高太监挥了挥手:“哎哟……你可别说了,赶紧找吧,这人要是真丢了,我们俩都得掉脑袋。蚕室可从来没说有丢过人的先例啊。”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永慧宫狗洞里钻出来,见左右没人拔腿就往外跑,没跑两步却撞上了刚刚找人的两个太监。

    秦伶语惊得赶紧往反方向跑。

    那两个眼尖的太监当然看见了她,赶紧追上去抓她。

    秦伶语今年才五岁,腿短,哪跑得过两个成年人,没跑两步就被抓住了。

    秦伶语心里满是绝望,双腿发软站不起身,她拼命的挣扎着,只是瞪着眼睛怒视这两个太监。

    这毒妇,真该千刀万剐。

    这两个太监打灯看了一下秦伶语的脸,见右眼确实有一颗黑痣,便认定了秦伶语就是那个逃跑的小太监。

    拎着秦伶语就往蚕室走,边走边骂:“你个混小子,这时候想到逃跑了?你已经是个废人了,就算逃出宫去又有什么用,等杂家回去非得把你打死不可,你自己死了没关系,可别连累爷爷我!!”

    秦伶语一听这话愣了,原来这两个太监不是毒妇的人,听他们的话,貌似是蚕室有个小太监逃跑了,他们是出来抓人的。这是认错人了?

    这倒是个避开侍卫的好方法,秦伶语滴流滴流转了转眼珠子,低着头没说话,任由二人拎着自己。

    永慧宫后门,几个侍卫提着刀追到狗洞的出口,仔细一看人已经不见了,再环顾四周也没发现秦伶语的身影,只有两个太监的背影。

    几人是秘密办事,他们追杀秦伶语的事情当然不能让别的宫的人知道的,便绕开那两个太监向别的地方搜去,这小丫头个子矮,肯定跑不远。

    秦伶语被太监拎在手里,一边庆幸自己成功逃出永慧宫,一边暗暗担心,这到了蚕室又怎么办?太监出逃可是大罪啊。

    黑云开,明月显,虽未照散这夜的黑,却也算给人带来了一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