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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deepestloveIthink,laterthanapart,Iwillliveasyoulike.”在里昂死的时候,栗子看着字幕哭了。
她扭头对同子说:“我要学英语,我要买个随声听。”
同子被她哭着立誓的可爱样子逗笑了,竞赛复习之后,钱同疏陪着栗子看《这个杀手不太冷》,电影里玛蒂尔达勾起了他对一个小女孩的幻想,他回想栗子十来岁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可爱与有趣,但他很快就笑了,她当时不过是个打掉飞飞门牙的坏小子。
钱丽:“爸,我要学英语,我要买个随声听。”
爸爸:“丽丽,你英语那么好,不着急啊。”
钱静:“爸,我也要学英语,给我买个随声听。”
爸爸摸一摸妹妹的小脑袋,“乖啊,学习用得一定给你买啊。”
这样不愉快的夜晚很快就去了,夏季清晨的凉爽阳光是最惹人喜爱的,它肆意铺撒在栗子家的院子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小狗秋秋早已醒来在台阶下追着自己的影子打转,房间里飘来爆炒葱花的特有香气,栗子想妈妈一定做了面条。
栗子看了一眼睡在身旁的妹妹,她把脚搭在自己身上,全然不觉天已大亮,更听不到秋秋的叫声。栗子把她甩开又拧了她一把,听到她哼了一声瞬间后悔自己可能会把她弄醒,但她只是翻了个身,也许栗子说得没错,她是猪,吃得多睡得死。
今天是学校最后一次竞测选拔,明天开始正式考试,栗子想也许自己该穿漂亮整洁些,以便带给自己好运。她走到掉漆的红色立式衣柜前,每次她看到雕刻其上又缺乏精致的龙凤就想笑,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半个衣柜里她找不到自己的白色T恤,她只好问扯着嗓子问:“妈,我的白色短袖去哪了?”
妈妈:“不知道,自己找。”
栗子在这件并不大的屋子里搜寻一圈,在妹妹的存放的衣服里找到自己已经被撑胖的白色T恤,她气恼着匆匆穿好走出屋外,她显然低估了清晨的寒意,栗子打了一个机灵,回屋罩上一个薄外套。
她有着爸爸的双眼皮,眼睛大大的,乌黑漂亮的眼珠一动一动的,面相十分秀净,但是说起话来又泼辣得很,她高高的个子,把瘦得像排骨一样的身体藏进宽宽大大的校服里,露出细而长的白脖颈,耳洞里带着一个茶叶节,但足够让她觉得自己美丽了不少。
当栗子看到秋秋那张可爱的小狗脸,瞬间就融化在它的无忧无虑里,这只小狗浑身墨黑,短短的耳朵立起来,是家养的一种小土狗,它还是个大约一岁多的小孩子,但是跑得比谁都快。
秋秋是秋天来到栗子家的,所以栗子给她起名叫做立秋,栗子用手指轻轻戳它的窄额头,秋秋立刻跳起来回应主人的逗弄,周末的时候栗子会在早上带它去跑步,栗子很喜欢它,但是对于秋秋来说,它最喜欢的主人却是妹妹钱静,因为妹妹总会偷偷给秋秋吃不肯给栗子吃的零食,还会经常带它出去遛弯,更会陪它玩装死的游戏,虽然她从来不会记得喂秋秋吃饭,但是秋秋不会怪她,每天早上秋秋都会卧在台阶下等她起床,因为妈妈是从不允许秋秋到屋里去的。
妈妈在庭院摆好三只装好面条的碗,“栗子,”钱丽摸一摸秋秋的头,秋秋乖巧地跑向门口迎接客人,飞飞和修平抱着两桶牛奶坐在桌前。
妈妈:“快吃吧。”
五个人之中最守时的还是胜男,她推车去喊同子的时候,同子奶奶从兜里拿出一个印着青花的发白手绢,展开之后是卷成一个小卷的零钱,最外面的是五十的大票,里面的是一毛两毛的小票,一张张沓好,卷在一起。
钱同疏两眼发光地望着,奶奶抽出两张十元的送到他手上,又拿出两张一元的小钱做零用,同子揣进兜里,并未挪步,看了一眼那几张暗棕色五元人民币,像是一把小刀子勾得他心痒痒。
奶奶笑了笑,抽出一张给他,嘱咐道,“乖孙,别乱花。”
同子笑着点头,抱了抱奶奶,推着他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出门去了,奶奶目送他远去。
两人穿过小河,胜男微笑着看他,“你要攒钱吗?”
钱同疏有些讶异,接着回报以微笑,“秘密。”
胜男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看着他眼中散不尽的笑意,“今天你和栗子要竟测,那放学我们不等你俩了。”
“好。”他望向胜男,“你们注意安全。”
五个人穿过小酒馆,走上东去的小路,两侧尽是即将成熟的麦田,一个月前这里还是绿油油的一片,春风吹来尽是青草芳香,这唤起了他们对这片土地最深的热爱。
钱同疏和张修飞开始抱怨起泥土路的不平整和自行车蜗牛般的速度,然后开始讲他们骑摩托车是多么风驰电掣的故事,两个人尤其夸赞起胜男的弟弟钱家强的车技是多么牛,叫他们几个如何服气,全然不顾胜男的担忧和威胁,也许男人的事女人不该过问。
所有风驰电掣的故事在进校门口的那一刻都止住了-他们看到了钱老师。
大家看看父子俩并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飞飞还是碰了栗子一下,三个孩子齐说:“老师好。”
钱老师只是淡淡点头,微妙地瞟了儿子一眼,迅速转身离去,同子提醒道,“迟到了。”
第五中学是钱官吉最好的高中,为了避免双胞胎难以辨认带来的不便,张修飞本来是被分到隔壁班,但是飞飞跟老师说自己有严重的晕血症,哥哥不在会很危险,他现场表演了自己的窒息状况,吓得老师倒抽凉气,只好把他调到哥哥一班,并保证直到高中毕业都会安排两人一班。就这样,飞飞坐在哥哥身后成为了他的同班同学。
栗子最好的朋友除了胜男,还有前桌的孟青幽和刘蔷薇,她们自封成为一个帮派—胜利派,孟青幽并不清净,此刻她正眼泪汪汪地捧着一本小说扑在蔷薇的怀里,“薇薇,你是我炙热胸膛里永远不能熄灭的一把火,说得真浪漫,我也想有一个这么浪漫的男朋友。”
薇薇轻轻打她,“你是真浪。”然后爬起来发现所有的男生正在报以满脸讶异,接着是哄堂嘘声,孟青幽一脸坏笑,“谁嘘谁当我男朋友啊。”
满室寂静,几秒钟的沉默代表了对她的服气,接着出现了一声响亮的嘘声—是栗子。接着回归了课间的欢乐,孟青幽把小说送给她,拥抱她,“栗子,做你女朋友真好。”
“小屁孩,你懂什么叫男女朋友。”栗子低下头去看自己的竞测。
“栗子,你真的是只懂方程,不懂男生啊。”
栗子突然甜甜一笑,“快把你的浪漫拿来我看看。”
“钱丽,”突然有人喊她,栗子吓了一跳,真正害怕的却在后面,“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是不是小说被发现了,”薇薇吓得哆嗦起来,
“没事,”栗子赶紧忙把孟青幽的小说藏起来,再铺上卫生棉和辅导书。
栗子回到教室的时候,大家正在上课,胜男首先发现了她的变化,她神经紧绷,脸色蜡黄,额头开始冒汗,像是发烧了,胜男低声说:“栗子,你脸看着好烫,病了吗?”
栗子摇摇头,嘴角扯起一丝勉强的微笑,一边脱掉自己的外套,“有点热而已”。
“出什么事了,看你脸色不好。”胜男瞟了一眼台上胖乎乎的背影,轻声问道。
栗子还没开口,有人在戳她后背,她回头迎上修平的目光,后者指指孟青幽手上的白色纸条,栗子两指熟练夹过纸条,和胜男将脑袋藏在书架之后。
栗子眼睛布满血丝,鼻翼微动,她几乎可以感受到胜男喘气的温热,她正要开口,就听到了这辈子最害怕的声音。
“钱丽,你上来解一下这道题。”数学老师戴着一个圆圆的眼睛,眯着小眼睛憨憨地笑着,但她的笑从来不简单。
栗子刚一站起来就听到身后开始窃窃私语,一开始轻得像老鼠的窸窣,接着像是分享秘密般的私语,栗子想也许每个走向讲台上的人都会有引来议论的魔力。
她看着黑板上的数学题,是很简单的函数,栗子拿起粉笔站上讲台,背后传来课间般的议论和瞬间爆发的哄堂大笑,冰凉汗水浸湿粉笔,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尖叫着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
钱同疏看到晚霞余晖下的奶奶在向自己挥手,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不论春寒酷暑,钱同疏回家几时,奶奶总会站在门口等他,微笑着。
钱同疏满足又自豪地笑起来,他为自己拥有这样的幸福与特权而开心。
钱同疏奔向奶奶,背后传来胜男的声音,“生日快乐。”接着看到了她的笑容,像她的声音一样轻柔。
“小疏,你可算回来了,奶奶给你做了长寿面呢,还有你爱吃的红烧肉、烤羊肉、干豆角、腌茄子、炸蘑菇……”
“奶奶你真厉害,”
奶奶听到孙儿的夸奖心里更美了,她握着孙子的手,看着他笑,之后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还有你爹,”没有看到愠怒的奶奶说出了最重要的那句话,“没有酒。”祖孙两人相视一笑。
钱维桢今天特意刮了胡子,没有抽烟,没有喝酒,几十年的书卷气里因生活动荡与不得意平添了几分忧郁,他不爱说话,不爱运动,甚至不怎么爱和人打交道。
看到儿子进来的那一刻,他想站起来起身迎接,但一下子觉得没有必要,微微站起的身子看到了儿子凝固在脸上的微笑。
儿子长得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值得庆幸的是,性格与他截然相反,最起码看起来是的,邻居朋友都是这样说的。
钱维桢想给自己即将成人的儿子好好过一次生日,儿子想在自己第一个和父亲度过的生日里好好长大。奶奶为儿子和孙子盛好长寿面,父亲为儿子夹菜,儿子开始尝试讲校园趣事,就像往常给奶奶讲一样。
饭桌上依旧显得有些冷清,但气氛很好了,奶奶聚精会神地听,父亲偶尔露出一丝笑容,这不过是一场再也平常不过的吃饭却显得如此艰难,直到奶奶说:“乖孙,许个愿望吧。”钱同疏才意识到这样美好的生日并不容易,父亲没有喝醉,坐在这吃饭这么久,他还有笑容,自己要珍惜。
“小疏,许了什么愿?”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奶奶给你的礼物。”奶奶拿出一个礼盒,同子既意外又兴奋,一个老太太居然会给他买游戏机,他梦寐以求的游戏机。
两人望向爸爸,爸爸羞赧又尴尬地笑了笑,他不知道要给长大的儿子买生日礼物,他原本以为那只是哄小孩子才需要的东西。
但他看到游戏机的欲言又止终于变成了无言以对。
“竞赛准备地怎么样了?”爸爸随口问道。
钱同疏从装满饭菜的碗里抬起头来,犹豫着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应父亲的期待,他想自己也许会惹父亲生气,但他还是打算据实相告,
“我放弃了。”迎望着父亲的脸,没有错过父亲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惊愕、讶异、迷惑、愤怒。
“嗯?”但他没有发火,只是问道,“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
“为了栗子的事?”爸爸的机敏和他的松弛外表完全无关。
奶奶小心地看看儿子再看看孙儿,放下了碗筷。
“先被刷下来的是修平,这次是栗子,她是怎么被刷下去的?”
“你不用管。”听说栗子的参赛名额被取消了,听爸爸的语气这是真的。
“那你又何必来管我?”钱同疏以最平稳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愤怒。
“你太任性了,”爸爸有些动怒,“这事关你的前程。”
“我的前程难道就系在一次竞赛上吗?什么时候你开始关心起我的前程来了?”同子冲口而出,满是嘲讽。
奶奶站起身,“小疏,别和你爸爸这样说话。”
钱维桢被儿子的话刺痛了,“你长大了,玩游戏、开摩托车、逃课、打架,我是没有一样可以管你的了。”
不知怎的,他轻巧的声音里满含无可奈何的酸楚,这让以冷漠示人的他很震惊,但很快钱同疏更加生气了。
“所以你就一直不管了?我为什么跟人打架?”他等不到回答的。
总有人嘲笑钱同疏没有妈妈,他不止一次为此和人争吵动手,但每次被叫家长的时候只有奶奶在。
钱同疏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嘲笑别人难道不该被打吗,他总是这样问奶奶,奶奶抱着他说,“我乖孙说得对。”
“我妈呢?我妈为什么走了?”
钱维桢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寂寞神情,钱同疏有些后悔自己伤到他了。钱维桢急着摸向自己的上衣口袋,却发现自己没有带烟,环视满桌,是儿子激愤的表情和母亲的噤若寒蝉,却唯独没有他想要的酒。
他喝下碗里的面汤,温热的汤水令他镇定下来。
“你妈是个好女人,”沉默半晌钱维桢只说得出这一句话,
“同子,你不能怪她。”爸爸不放心地说道。
“十七年,她为什么不来看我一次,她为什么不来寄过一封信,为什么不来问候你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她真的记得我吗?我怎么就不能怪她,我怎么就不能恨她了?”
奶奶眼角湿润,站起来用瘦削肩膀抱住他,声音饱含悲悯,“乖孙啊,你健康长大的命是妈妈给的呀。”
夜晚月色阴沉,一出门天空有些黑洞洞的,寂静中偶尔会传来几声狗吠,夺门而出的栗子停顿在路灯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影,形单影只的影子里看不到她的眼泪,她很快奔跑着消失在夜色中。
不久前在她拖着疲惫的身影回到家时还不是这样的,秋秋扑上来,她有气无力地轻轻抱了它一下,她想躺在床上,听着歌,休息一下。
她翻出自己的磁带,她已经放弃了明天偷偷带走磁带的计划了,却意外发现纤细柔软的带子早已变形跑了出来,滚轮上插着调带用的铅笔。
门外传来钱静天真欢快的声音:“姐,你快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栗子换好衣服冲了出去,把她扯到门边:“我磁带是不是你绞烂的?”
妹妹畏缩着退后一步,“你答应借给我了。”
“我跟你说的是明天。”
妹妹有些委屈,“一听你就是骗我的。”
“所以你就跟我耍这些鬼花招,偷走我的磁带,绞烂它。”钱丽越说越大声。
“我不是故意的,”钱静感觉自己被冤枉了,“而且是你先耍花招的。”她最后小声反驳道。
“那我的衣服呢,你画得这又是什么鬼画符?”钱丽的气憋了满肚子。
“那是咱们家秋秋啊。”妹妹完全看不懂姐姐的生气,露出得意的笑容。
栗子被她的强词夺理气出内伤,“谁家狗就三条腿啊,啊?”栗子扯出T恤后背上的不明生物给她看,今天她已经被全班同学笑了个够。
“我还没画好,你就穿走了。”妹妹解释道,“最近很流行的。”
爸爸听明白了她们的话,“等她画好你再穿就好了嘛。”
栗子:“什么等她画好,你自己看,这是狗脑袋吗,狗脑袋画三撇胡子吗?这分明是只猫,你个白痴,你不会画画装什么神笔马良。”
她一边说一边哭,却突然发现妹妹一直背着手往后躲,“你藏什么,给我拿出来!”
妹妹摊开手,是一个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的随声听,浪漫的紫色,印着飞舞蝴蝶,这么漂亮的随声听不知怎么在她看来简直厌恶至极,她以不公的眼神瞪着爸爸,“为什么只给她买,不给我买,她买来就只会听歌。”
“我会借给你的。”
“切?”这句话栗子听了太多次。
爸爸:“你妹妹学习不好嘛,需要多练习,你让让她。”
“凭什么,凭什么她学习不好就要让着她,凭什么她随便弄坏我的东西,凭什么她乱穿我的衣服,还有,她不吃的鸡蛋。”
“丽丽啊,鸡蛋很有营养的。”妈妈小心地说
“啊,有营养怎么一开始不给我吃。”栗子只听得到自己的嘶吼,不知道自己哭了。
夜里有些冷,栗子穿着短衫被风吹得发抖,走在乡间小路上她心里有些发颤,她想回去了,突然她听到一阵沉重的迈步声,她吓得一阵心惊,她赶忙回头望去,生怕鬼怪伸手抓了她去,接着她想到拐卖小孩儿的人贩子,这黑天黑夜的,被人抓了去谁能救她,她越想越怕,开始后悔自己跑出家门,她吓得躲在树下不敢乱动起来,求各路神仙保佑。
她把头埋起来,缩成一团,她屏住呼吸忍耐着不让自己哭起来,她颤抖着再把头低下去,让自己不被发现,突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的眼泪化成痴痴地笑,映着月光下栗子发现了一张露出小半个头的纸片,那是她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化成灰她也得捡出来的玩意儿——红彤彤的一百块,虽然埋在土里,栗子也想把它挖出来亲一亲,栗子惊喜地叫出声,这足够他们一家人花一个月的了。
“谁?”突然一个男人厉声问道。
栗子有些慌神,捂住了嘴,但是他走过来了,栗子拿着和妹妹吵架时用的小木棒当地狠命敲来人的脑袋,转身就跑。
“哪个打老子?”男人开始在后头追,不久他喊道,“栗子姐?”
“强子?”
钱家强的摩托车坏了,只好走了三里多路推着回家,他虽年纪小,胆子却大,走夜路并不害怕,没想到走到小青龙却被人突然一笑给吓了一跳,钱家强本想吓他一下,却不想是栗子,栗子只说自己出来散步,自己正害怕,趁此和他一道回家去了,强子一路送她进到家门才过河离去。
“吃饭了。”香香喊儿子们,修平和飞飞首先出现在座位上,妈妈坐在对面等爸爸收工回家,飞飞没有久坐的耐心,“我去看爸爸。”
“修平,”妈妈犹豫着喊道。
“嗯?”修平望向妈妈,带着疑问。
“最近没有什么事吗?”妈妈再问。
“啊,”修平像以往一样,“没有。”
“儿子,你们竞赛考试了吧,没事儿啊,这不是个事儿,妈妈给你新买了篮球鞋,你看你……”门响了,飞飞笑嘻嘻跑进来,香香一低头看见了自己给大儿子买的新鞋穿在飞飞脚上,满脚是泥,瞬间吼了起来,“你个没记性的混小子,叫你偷穿别人的新鞋……给我滚过来……”一筷子打在他头上,飞飞只能绕屋子乱跑,张修平看着弟弟上蹿下跳的样子,这些天以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不由地哈哈大笑。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不能忘记你,把你写在日记里……”
栗子似乎做梦了,她听到轻快的音乐,但她又感觉自己快要醒了,栗子今天醒的有点早,是被音乐吵醒的,确切地说,是被一部橘黄色的随声听的音乐吵醒的,它那么崭新,漂亮地让人心动,声音轻柔,她穿好衣服抓起它跳下床,爱不释手地抱住它,一出门惊喜地看到了爸爸和立秋在门口等她。
两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立秋撒着欢儿跑在最前面,不时摇着尾巴回头看他们,像是呼唤他们快跑,夏日清晨凉爽宜人,父女俩趁着风缓步慢行。
此时大多数人还沉睡在香甜梦中,只有女人家升起屋里的袅袅炊烟,还有老人家结伴出来溜早儿,告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做生意的人是最早开门的,这时候的小酒馆已经煮好茶叶蛋,蒸笼上腾起水汽,散发着肉香与包子松软的面香,老板正忙着在锅里扔他切好的松软的面,刚一触碰滚油,他晃着轻轻一扯就成了又香又脆的油条,老板门前的铁皮桶上捂着破棉被,栗子知道那里面是用来佐配豆腐脑的卤汁,豆腐脑配油条,再调上两勺的芝麻酱,简直没有比这更美味的了。
父女俩捡座坐下,“老板,来两碗豆腐脑,两根油条,刚炸的啊,一屉包子。”最后爸爸看着女儿开心的笑容,又加了句,“再添两个茶叶蛋。”
栗子唤回跑远的秋秋,“爸,吃这么多?妈知道会骂的。”
“别告诉她!”爸爸狡黠一笑,“喜欢吗?”他指着栗子抱在怀里的随声听。
“嗯。”栗子重重点头。
“丽丽啊,爸爸叫你受委屈了,爸爸总想着你是大孩子了,是个大人,爸爸对不起啊,爸爸忘记了我们丽丽还是个孩子,但是我知道我女儿是最棒的孩子,”爸爸握住栗子的手,“丽丽啊,你和妹妹都是爸爸妈妈最最疼爱的孩子,没有亲疏远近,永远都是一样的,只是啊,你妹妹她没有你聪明,也没有你漂亮,更没有你讨人喜欢,我们才担心她啊,丽丽,你是爸爸妈妈心中永远的骄傲,爸爸是有你才会横着走的。”
钱丽没有说话,只是拼命点头,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最后她被爸爸逗得笑了。
豆腐脑、油条等端上来,爸爸给钱丽剥好鸡蛋,送到她碗里,“快吃!”
栗子笑着一口把鸡蛋吞进口,突然秋秋叫起来,栗子一扭头吓了一跳,张修远叼着没点燃的烟怔怔地看着她,他乖巧又不好意思地报以尴尬的微笑,弄得栗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转回头去。
突然她摸着自己的随身听,有些愧疚,“爸,这个花了你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
“爸,我是不是害你没有零用钱了。”
爸爸停下喝豆腐脑的手,“那个,这个是拿假币换的钱买的,不过,别告诉你妹啊。”
钱丽笑了,清晨凉风和缓吹来,栗子心中一阵欢快满足,?孩子虽然终究是孩子,但我们可以是大孩子,我们不能要求父母是完美的父母,就像父母从未要求我们是完美的孩子!
即使我们从来不完美,他们还是给了最完美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