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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州临海,朝山而下,江河渐密。
绿水叮咚,一枕枯木,从上游漂流而下。
枯木之上,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青年,犹若木偶,站在枯木前方,他的手里一根竹萧,声音袅袅,悠扬不绝。
此曲唤名——笑傲江湖。
熟悉的声调里,五竹好像回到了地球时候,地球时候自己每日忙碌,终日钻研那些让人艰涩的真气古书,偶有闲暇,就会突兀产生一个念想。
如果能重生一次,请让老天爷把我变得傻点,傻到只认识一个数的那种。
然后,也不用去上学,更不用去上什么科大班。
以傻子的智商放牛,只放一头。
没有压力,没有江湖套路。
它吃草,我在它身上睡觉。
它丢了,我也就丢了,省心!
而现在,当初的执念,实现了一半,那就是重生了,曾经的恩怨,情仇,都随风而去了。
但是执念的另外一半,自己并没有变傻子。
踩着孤木,朝下而去,五竹不知道孤木的前途是何方,也不知道自己的前途是何方。
自己就好像是这一孤木,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随水漂流。
想到这里,五竹想起了那个死去的穿越者女孩,男婴的母亲。
其实,自己本来不该是这么陌生和随波而流,这个世界是有地球人存在的,自己只需要找到那个地球老姐,就可以找到一份老乡的寄托,同样也会有一份超越了亲情,爱情的诚挚乡情。
但是现在,一切,都被毁了!
太平别院的覆灭,穿越者的死亡,让初来乍到的自己,从本有可依,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想到这里,五竹的萧声止住了,竹萧之上一道道竹篾崩碎开裂。
五竹双拳握的绷紧,心情愤怒到了极点。
有一位叫鲁迅的前辈曾经说过,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我五竹一生孤苦,重来一生,命中本该有一故知,奈何香消玉殒。
那些刺客,杀的不只是女孩本身,还有我五竹的希望。
虽然我并不和你认识,但是我可以想象到,如果你还活着,我们将会成为朋友,关系超越了任何感情的那种挚友。
但是,很可惜,你已去,只留下半个地球血统的子嗣。
“哇哇——”
襁褓里,男婴又痛哭了起来。
五竹躬身,大手拍过男婴的面颊,“哭什么呢?叔还在呢,我们地球人不能老是哭,尤其我们还是一个高阶文明体,我们不能向低阶文明体低头,明白吗?擦干净眼泪,跟着五叔念,犯我地球者,虽远必诛!”
男婴看着五竹,呀呀学说起来,然而那话语残次不齐。
五竹看此,笑了出声,长声道,“你本该和叔,和你娘一样,是高阶文明体的一员,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你到了这里,叔也到了这里,今日趁此空山绿水,叔给你讲一讲咱们地球人的璀璨壮举吧,你可要记住了!”
说到这里,五竹坐在了枯木的边缘,右手揽着襁褓,嘘叹长声。
“春秋兴亡,风雨飘摇,霸业宏图,说与你我山鬼听!”
“暂不说那宏图霸业秦皇汉武,先说一说那离殇千年的快哉江湖!”
“说一说,那一声长啸,巍峨千百剑来的青衫剑仙!”
“说一说,那一句莫欺少年穷,踏碎异界步上巅峰的封号斗罗!”
“说一说,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的大王”
“说一说,不为成仙,只为在红尘中等你归来的奇女子”
“说一说,人族自古三十帝,多少豪情满天下。岁月如刀斩天骄,长生路上多妖娆的盖世人雄!”
“”
“太初混沌一双明目启张,持巨斧劈开这洪荒。”
“挥干戚,伐神木,金乌踏出太阳星,烈焰焚遍诸天处,洪荒三族尽虚无。”
“斩善恶,毁天途,娲皇补天救众生,伏羲成道河图出,三皇五帝成吾族。”
“焉有火光,取星辰之辉来耀四方,尝百草,斩断鳌足,立天柱万仞以正玄黄。”
“鱼龙阵内,金戈既出无人不降,飞鸢为旗,齐迎我驾北斗星到场!”
“十万弓弩,射杀无数。百万头颅,滚落在路。”
“好男儿,莫要说那天下英雄入死谷。”
“小娘子,莫要将那爱慕思量深藏在腹。”
“来来来,试听谁在敲美人鼓?吴家有女穿缟素。”
“来来来,试看谁是阳间人屠?人族王旗在逐鹿。”
“来来来,试问谁与我共江湖?绿袍青衫去酆都。”
“来来来,试笑谁画玉京尊符?人间久不见真武!”
“来来来,试问谁与我共逐鹿?唯有小儿!”
“天下之潮已起,弄潮儿唯你我!”
“把这个江湖,戳出来个三刀六洞!”
“把所有仇人,杀他一个人头滚滚!”
“让他们敢怒不敢言,让他们见我们地球人就后退,方不丢我地球颜面!”
五竹捧起了男婴,哈哈长笑,“小儿,你与五大人共逐鹿这天下!兴奋不兴奋?来笑一个!”
五竹笑着,男婴笑着,那单纯的眸子里充满了希望的光芒,就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奥特曼是真的一样的自信。
五竹不知道,他疯疯癫癫的感叹话语给范闲起了一个美妙的误会。
范闲一直坚信,自己的家乡,人王,人雄,人仙,陆地神仙遍地都是。
我等既为仙之文明地球遗民,自该效仿人祖,成就人王,人雄,人仙,怎么能落了祖上威名!
唱完笑完,五竹不再疯癫,而是抬头望天。
绿水萦绕,绿山头顶,几只鹞鹰隐灭。
五竹看了一眼那鹰鹞,暗叹,我若是内力在体,何患被跟踪?
早一个金刚葵花点穴手,把那天上的鹰隼射下来做菜了!
不过可惜了,现在没内力。
就在这时,突兀头顶鹰鹞展翅,化作闪电朝着下游呼啸而去。
五竹瞪大了眼,双瞳中几分迟疑,下游,有埋伏吗?
不对啊,昨天时候那些刺客已经被我唬过去了,我一路上跑的飞快,而且反侦察和迷惑陷阱不断,他们不可能追上我的!
亦或者说,是另外一波人?
就在五竹思忖时刻,水流猛的加速,五竹脚下的枯木发出磕巴脆响,俨然快要撑不住这流水的冲击,要零碎了。
五竹看此,抬手把那襁褓上的绳子解了下来,捆在了脚下浮木上,浮木终于稳定下来,速度越来越快,带着五竹和那婴儿,朝着前途未知的下游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