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的记忆

洗岸如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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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底里无边的失落感涌来,将她包围。命运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给人当头一击。

    现在,他已经有了女朋友,有了新的生活,不是吗?本来她应该潇洒的说一句“川水,欢迎回来”,然后转身离开。可是,此时她却一步也挪不开。

    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是她的勇气好像是夜空中的烟花,昙花一现,最终又被重新拉回不见底的深渊。

    脑海中的碎片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拼凑起来,映出一个单纯的笑脸,是初中时的她。

    “川水,周末有乐队的演出,我买了两张票,要不要一起去。B市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十几年前,她攥着两张小票,有点小期盼的对他说。为了这两张票,她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

    A市和B市“比邻而居”,虽然这几年A市与B市发展速度相当,但因为得益于省会优势,每逢大型活动,必然会落到A市而不是B市。

    记忆里是Z中学食堂里冗长的队伍,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简单而温馨,每个下午“他们”两个的身影也会如约出现在这个拥挤的地方。

    “明天上午自律部要举办活动,是部里老师早就定好的。前期要摄影和采集素材,演出在什么时候?”餐桌对面,一向逻辑清晰的上官川水问她。

    “明天”。林陌低头夹了一块糖醋鱼。她记得初中时她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就是食堂的糖醋鱼,而恰恰糖醋鱼是道备受追捧的枪手菜,往桌上一摆准会被一扫而空。

    学校为了避免拥堵,实行错峰吃饭,处于低年级的林陌基本与糖醋鱼绝缘。每次上官川水总是比她先来食堂,打好了饭等她。

    上官川水,有着与她截然相反的兴趣爱好。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天差地别的一对。在别人眼里,他们并不匹配。所以,林陌不愿意上官川水过分迁就她。

    “我可不想等你等到演出结束,看在糖醋鱼的份上我叫悠悠去。但是我这两张票,过期不候”,林陌淘气的说。

    旁边桌上坐了2个低年级女生,一个懵懂的对另一个说:“我觉得爱情是门玄学”,作为校草的资深迷妹,她绝对不承认有人能配得上她的男神。

    另一个拿书挡住脸,用微为不可闻的声音说:“我投归静怡一票,我觉得还是归静怡比较漂亮。”

    “校门外开了一家小鱼馆,忙过了这周,带你去吃鱼。“上官川水放下筷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作为全校女生追捧的对象,上官川水的热度绝对不亚于“糖醋鱼”。但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上官川水,早已对这种现象产生了十级抵抗力。

    初中时,作为校草女友的她,经常会收到额外的敌意,因为上官川水的优秀,因为上官川水的橄榄枝,因为上官川水毫无理由的偏爱。

    上官川水的专注,曾经是林陌最大的底气。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最后,他们两个就像这两张票一样,过期不候。

    被过往的思绪牵绊,不能平静,毫无察觉中,天台外的斜坡上一辆推车正慢慢的撞向她,这是一辆装满书的小推车。车子撞上她后,车上的书七零八落掉了一地。车的主人扶住车把手,来到林陌的旁边,问:“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林陌捡起地上的手机和书,将书放回推车上,起身。她看向原来的方向,已经不见了上官川水的身影。

    “这年头,谁还叫人家小姐,你是国外回来的”,一个穿花衬衫的胖子路过搭话,身旁是一个迷你版的复制粘贴,两人戴了一副一模一样的墨镜。

    “爸爸,那该叫什么”,小胖子歪头问。

    肇事车子的主人,下意识的关注着这段有意思的对话,与其他刚刚从国外回来的人一样,想要快点融入这个社会。

    “叫老婆”,大胖子一拍小胖子的头,“走了”。留下尴尬的两个人。

    “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来人掏出一张名片。

    “不用了,这一下并不重。”

    “如果不需要,你可以把它当成一张废纸,我还要把这些书运回去,它们可是我远渡重洋带回来的”。眼前的人对着一推车的书,如数家珍。

    林陌接过名片,有点尴尬的说:“这一推车书是有点壮观”,她第一次见有人有这么多书,堆的像小山一样。

    人走后,林陌看向手中精致的卡片,卡片上写了:A市医院,主任医师宋逸。医生,很神圣的职业。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主任医师。

    光影大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跑车,大楼的灯光照进车窗玻璃,映出一双俪影,是上官川水和今晚点歌的红衣女生顾思菱。

    “刚刚那个女孩是谁?”与上官川水同窗多年,她从来没见过他的目光可以在谁的身上停留超过3秒。

    她曾经好奇过上官川水的感情历程,但是都一无所获。只听沈丛若模糊提起过,上官川水曾经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但是两个人最后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分开了。

    她再去问沈丛若,沈丛若却不肯再多说。据说这个人的出现,曾让上官川水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所以,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一个很久不联系的人”,上官川水的手抚上方向盘,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响起,他们离光影大楼越来越远。她没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干脆。

    “刚到美国的时候,各方面都不适应,每天把时间花在繁重的学业上,那段时间和许多人都断了联系”,上官川水毫无波澜的对她说,彷佛是说着茫茫人海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车子渐渐驶向茫茫车流中。

    “既然心里放不下,为什么不考虑重新开始”,顾思菱鼓起勇气对上官川水说,以前她从来没见过,谁能让他逃得那么狼狈。

    上官川水摇摇头,“自从我去美国的那天起,我们就断了联系”。

    “你们分开的原因是什么,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顾思菱看向身旁这个落寞而又坚毅的身影问。

    车子开过一个红绿灯路口,上官川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沉默良久,而后释然的对她说:

    “一个蜜罐里长大,从来不知道难过是什么的人,怎么会放弃眼前安逸的生活,陪我去赌一个未知的未来。”

    他的目光深沉的像一片海,在这汪平静的海里,再也看不到驶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