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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关于迢杳的自我陶醉自然是被云霜一字不落的听了去,她站在远远的一边,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木翁大人风华绝代,盛世美颜,若是喜欢上哪个女子,哪有不从的道理?”螭瑜的小婢女见两位大人这样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便也没有什么隔阂,心之所想便口不择言。
竹姥刚吩咐将所买置的美味都安放好了,一听到这话,不禁笑了:“你们尊贵的州主大人便是那不从的女子,刚烈非常,不知还有谁能降服了她去?”
螭瑜戳戳小婢女的小脑袋,有些不满和宠爱地看着她。
小婢女嘟了嘟嘴,委屈极了:“城主大人!我知道错了。”
迢杳在一旁打圆场:“不怪她不怪她,小姑娘嘛,未经人情世事,难免失语。”
螭瑜向两位大人拂了拂身,便让小婢女传唤人来伺候。
木翁竹姥回了六层的卧房后,一个长得俏丽的丫鬟向螭瑜回报:“城主大人,一切都已安置妥当,各大皇室也已清点结束,那些小国的贵族也未落下。”
螭瑜微微点头。
“挂彩的事宜也都备好了,是晶绣大红绸的,已从首城中心开始铺设了,总是方圆三百里,雕花灯六万九千只,金银挂饰四万条,景城花伞九万只,纸鸢若干。
宴请的礼具正在着手备着,玉套件若干,晶石套件若干,还有州主大人的白和田套件各有四套。”
丫鬟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螭瑜摇摇手,丫鬟也不敢吱声了。
“弄些灵璧铜钱让孩子们抢着顽顽。”云霜面颊有些微微薄红,淡的看不见。
“回大人,已经备下来了,总是九千万枚新色铜钱,九十万只小巧玲珑碧玉牌。”丫鬟并不敢抬头,只是垂着头回着。
虽已过了四千年,云霜却仍记得幼时在凡间抓铜钱的时光,有了这些小巧的铜板,她就能给母亲买药吃,后来这些铜板她已多得数不胜数,母亲却已病死了四千多年了。
尽管如此,每次遇到抢铜板,她也习惯性的幻化作一个孩童钻将进去,捏一把小小的铜板出来。
连大疆都沙土都侵不得的白衣,在抢铜板中会弄得脏兮兮的,被螭瑜看到后,云霜则会一脸风轻云淡地将铜板递给螭瑜,让螭瑜先去放置好了,然后再安心地任由螭瑜帮她整理衣裳,梳头涣洗。
“师尊,为何这样隆重?”浮凝羞红了脸,觉得师恩太重。那晶绣红绸都是昂贵的,往日里,能得一匹做衣裳都是亲手缝制成嫁衣,灵气郁盛,她那时结姻时就以三匹红绸为裳,羡煞了多少贵族女子。而今,居然用这绸缎扑设景光。
“只是小办,不必忧心。”云霜恢复平常冷淡的样子,拂袖回去。
浮凝呆在原地,只看到云霜远去的身影。
她似乎永远只能看到师尊的身影,又倨傲又落寞,似乎没有什么能让她回头。
“盛断红尘劫,遥看中州月,停停止于梦河中,杳杳行于星海下,自叹契阔,人情不如旧啊,人情啊,不如旧啊……”外头一个卖唱的男童儿不知在轻轻哼唱着什么,也并不乞讨,只从门口过去了。
(八)
白天是各个皇族贵族进城的时候,各色马车,各样士童马夫,嬷嬷丫鬟,小厮俾子。
到了夜晚才以灵力点亮雕花灯,每五六米是一盏流光溢彩的晶莹辉灯,越向内里走越是金碧辉煌,红绸泛逸灵气,上面的挂饰是镶金雕银的,有刻龙的,刻鳞的,刻万物百态,闪烁光彩。
“母亲!快看,是雪鹰!好漂亮。”有个白白嫩嫩的贵族女孩看到栖在红梧树上的雪鹰激动的指着。
雪鹰忽的飞身下树,停在小姑娘的膀臂上,高高的仰着头。
小姑娘一动不敢动,脸都是吓得苍白,雪鹰极为凶残,珍稀难驯,那只纯种雪鹰停在那里,此刻正假寐着眼等待人的抚摸,乖巧又温柔。
“母亲,我可以摸摸它吗?”小姑娘得到母亲同意后,轻轻摸了它一下,雪鹰就展翅飞走了。
众人啧啧称奇,雪鹰生性贪婪凶恶,能看到雪鹰已是不易,这小小姑娘竟能摸上那么两下,还真是气运宏盛。
“各位不必担心,这雪鹰是咱们螭瑜城主豢养的,诸位可以尽情欣赏。”几位漂亮的九云阁俾子坐在荷叶形法器上谈笑风生,在众人上空笑语盈盈。
“原来是几位分神期的姐姐,我等所见浅薄,不知该如何礼见。”车马上的几个公子下马恭迎。
“使不得使不得,来者为客,我们不过些阁中下等俾子,哪能得诸位见礼?咱来通报些状况,速速便要召退,公子们有礼须得奉与州主!我们是万万不敢收的!”几个俾子速速退了,空余仙音袅袅。
几个贵族公子才不过金丹,被分神期的几位姐姐这样礼见,顿时神游云外,不知所以。
原来这九云阁里最下等的俾子也这般光耀,没有低过分神大境界以下的,果然传言不假,此处藏龙卧虎,凤游浅空。
(九)
夜幕已至。
云霜驱散层云,露出皎月星河。
(十)
“迎座!”螭瑜随身的俾子一声令下,各国王公诸侯就坐。
九层仍是云霜几人坐着,都是白玉雕的座,云霜一身白衣飘飘,一手撑着头侧,慵懒地看其他八层逐渐坐满了人。
第八层是诸位大国皇帝与后安坐的,根据地域南北依次安排,为的是让云霜能够一眼看出来,哪个帝王的领地在哪里的。
几位威严的帝王坐在首位,他们温和慈厚的皇后就看似亲密地坐在他们身侧。而后是国力次于几位大帝王的皇帝,也依次落座。
八层虽大也不过寥寥坐了百十人。
而小国皇帝则坐在第七层,几个大宗门的长老和皇族交杂相坐,并没有八层那样次序分明森严,却也十分肃穆,众人皆不苟言笑。
七层千余人,依然没什么声响,让云霜懒得看。
六层宽大,坐的是些贵族和小门派的长老,倒是挺有趣,几个世家姑娘天生研丽,巧笑嫣然,添了几分生气。
六层已有上万人,但碍于身份面子,还是有收敛和压抑的。
五层便是一些名声响亮的江湖侠士,佣兵杀手,也规矩地坐在席上,谈笑风生,豪迈阔达,都说的意气风发,满脸通红,是极热闹的。
四层是许多富商巨贾,披金戴银,左拥右抱,互相吹捧,高谈阔论的,很是快活得意,更是嘈杂纷乱。
三层及以下便是各路能人巧匠还有平凡的城民,乌泱泱地围桌拥挤着,肆意谈笑,地道的口语间是人间烟火。
云霜右侧几米是浮凝,她有些不安地坐在位置上。
她看到八层东方旭国地界处,坐着凰姬,她仍然是高傲美丽,文武全才,一双金色的眸子光彩曜人。她现在本应是坐在六层的,因为她早已下嫁给燕国景王爷,现在应作为景王正妃坐在六层前席。
“浮凝小娘子别看了,那等腌臜凡人不值得看的。”坐在云霜左侧的竹姥开口唤她,“看我看我!我多好看啊!”
浮凝抬头看竹姥,猛然发现,还真是天颜不可渎。
往日里不是垂着头,便是因为与竹姥相熟,还有一位姿色卓绝的师尊在一边,才看不出竹姥的容貌清秀娇美,气质天成,如一耸茕茕孑立的翠竹。
而今与那世人都称貌美的凰姬一比,才知道竹姥是真正的绝色。而那凰姬早已黯淡了下去,再探修为,凰姬连螭瑜身边那个可爱的婢女鸣环还不及,这样的女子又何以让她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