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三 传说的男人

离人横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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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林府建在城外,毗邻军营驻地。

    虽然是毗邻,但其实并非军营。

    毕竟是三大军府之一,羽林府真正的弟子,都是少年一辈的精英,是大将的苗子了,且都在十六岁以下,并非军籍,不可能真的跟那些丘八老爷混同。

    孟帅进了羽林府,就见府内风格比银宁府还要坚硬生冷,一眼望过去,只一片灰白色,连一棵树都没有。

    格局也简单,大小两个校场之间,有一大排房屋,除了中间一座大屋,正是府内中枢堂,剩下的矮房子,都羽林子弟的宿舍。

    在营前报到之后,领了自己的号牌,签下名字之后,孟帅自去找自己的宿舍。

    到了这里,他才知道,自己来的并不晚,其实还是早了。

    宿合门前一片安静,显然人还来得很少。

    这里有三排宿合,每一排都是同一届子弟班的。

    分了三个年级。

    羽林府招弟子是两年一选,相互之间差了两岁,分别是十二、十四、十六岁,过了十六岁就毕业,要么移入军籍,阵前效力,要么由帅府另作安排。

    今年恰巧不招人,孟帅是插班的,正好插到去年进来的那一批弟子之中。

    那批弟子去年十二岁,今年十三岁,正好合适,可知那书吏说孟帅来晚了,纯属刻薄之词。

    孟帅从最后拄的宿舍前走过去。

    一溜宿舍所有的门都是打开的。

    这是府中的规矩。

    白天不得关门。

    晚上打了定更才许各屋关门,再打二更。

    全体熄灯睡觉。

    从打开的门向里看,可以看到所有的宿舍都是一样的格局。

    二十平米一间房子。

    摆放四张床。

    并非上下铺,中间有一张宽大的桌子,比一般的大学宿舍稍微宽敞一些。

    但硬件方面是远远不如了。

    其他宿舍里也有来了一两个的,也有一个宿舍来全的,大部分都在整理行李,也有坐在床上聊天的。

    还有人看见了孟帅走过,指着他笑道:“来新人了。”

    孟帅听到有人叫自己时,便转过头来,点头示意,便即自行向前走。

    倒也不亢不卑,不给人留下坏印象。

    就听有人嘀咕道:“他往那边走,不会吧……”另有人小声议论道:“怎么不会?没有其他地方了,除了那里,还能是哪儿?”孟帅听见了就作没听见,一路来到自己的宿舍前。

    他被安排到丙十六宿舍里,也就是这一排的最后一间。

    可能是因为在最顶头,房间比寻常的房子还大了不少,一进去,孟帅就觉得相当宽敞,然后,他立刻意识到房间宽敞的原因一一这房子里头,只有一张床。

    那张床孤零零的放在墙角,上面只铺了一张草席,其他空无一物。

    墙角放了一个箱子。

    桌子上也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只大个儿茶碗而已。

    倘若这是有人住的地方,那生活在这里的人可算毫无情趣可言,过的是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孟帅目光移动,看到了那张床上挂的一个木牌,上面是两个黑色的墨字“陈前”。

    这个牌子他也有一个,上面写的是“孟帅”两个字。

    想必这个陈前就是他的室友吧。

    不过··…他住哪儿啊?这里连张多余的床都没有。

    难道继他在天幕睡石板床之后再次挑战下线,改睡地板了?正在孟帅迟疑的时候,就听有人道:“你还真是住这里啊?”孟帅回过头去,就见门口围了好几个人,都往里面看。

    但无论怎么伸头看,这一群人里面没有一个迈过门槛的,甚至连挨着门的都没有。

    孟帅回过身,团团抱拳道:“几位兄弟好,在下孟帅有礼了。”那几人有的还礼,有的只抱拳没吭声,有的压根就没动作。

    站在前头一个高个子少年道:“原来你叫孟帅。

    我叫庞武,就住在隔壁。

    我们几个都住在隔壁,咱们以后就是同窗了。

    我说……你真要住在这里?”孟帅道:“是啊,号牌我都领了,就是没床。”那庞武道:“床是小事,我们那边就有一张旧床,堆在墙角,你可以先搬过来凑活用。”孟帅道:“是么?那太感谢了。”到了隔壁,果然见角落里堆了一张床。

    还真是只能凑合用的破床,不但床板有裂缝,而且少了一条腿。

    孟帅看的直嘬牙花子,只是急切之间,没有新床可用,只得先凑活一下。

    当下拖住那床就往外走。

    要在前世,就算是单人床,也至少要两个人才能搬动。

    但今生练武之人,谁没有几百斤力气?孟帅一个人也能拖得动一张大床。

    就是这个重心有点掌握不了……到门口时,孟帅差点失手把床砸了,这时旁边的一个圆脸少年搭了一把手,才将这张床稳住。

    孟帅忙道:“多谢。”那圆脸少年腼腆的一笑。

    道:“你往前搬。

    我在这里给你扶着。”两人齐心协力将床搬到他房间里。

    孟帅谢过了那少年,道:“多谢多谢,请坐歇息一会儿,我给你倒水。”当下四处找水,他自己带了水杯,但屋里显然没有水壶,他想起这排房屋的两侧似乎装有水桶,连忙拿上杯子就要出去装水。

    那圆脸少年忙说不必,顺势坐在床上,登时发出了“吱呀呀”的巨大声音,且床面一歪,险些倒在地上,孟帅忙把床面扶住,道:‘抱歉,抱歉。

    这床不好,你凑合一下吧。

    那圆脸少年站起身来,笑道。

    “我凑活倒是没什么,一会儿我就回去。

    你凑合一下才是。

    这床可不好睡啊。”孟帅拍了拍脑袋,道。

    “那还能怎么办,谁叫我来的晚,能不睡地上就行了。

    先忍几日,回头有机会换一张新床来。

    这附近有集市没有?还是要去银宁买?”那圆脸少年道:“倒也不必那么麻烦,明天,或者后夭,军需官会来登记新年要置换的东西,你说一声就行。

    无非就是一两天的事。”突然轻叹道:“说到底,床也是小事,想凑合就能凑合,想换也矶时换。

    但有些事情可是换也换不掉。

    比如……”他目光落在对面床上挂着的“陈前”两个字上。

    孟帅道:“你说的是我的室友?嗯,虽然我没见过,但想来应该是个难缠的人吧?”那圆脸少年奇道:“咦,你听说过么?”孟帅道:“没听说过,不过你们都表现的很忌惮,连房门都不愿意进来。

    还有就是一一这里只有一张床。

    按照一般配置,这里应该有四张才是。

    他一个人住一间房也就罢了,连多余的床也容不下。

    应该是个很霸道的人吧?”再有就是,羽林府既然有人要刁难自己,那么给自己选的室友,应该也是地狱难度的吧。

    那圆睑少年道:“你有心理准备就好。

    你的室友尔东……”孟帅道:“什么尔东?不是陈前么?”那圆脸少年摇手道:“我们可不想叫他的名字,都是叫他尔东,或者‘那位,的。”孟帅心道:擦,这位跟伏地魔一个待遇了。

    便道:“好吧,他做了什么?”那圆脸少年道:“做了什么?他简直无所不为。

    别的不说,他原本也是有三个室友的,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独尊了。”孟帅道:“剩下的三个呢?者赚合他赶出去了?”那圆脸少年道:“赶出去这个词,用得太轻了。

    运气最好的是刘默,现在在家务农。

    只是残了一只胳膊,倒也不耽误种地。

    稍微差一点的就是小曹,自杀过一次,精神就失了常,现在在家圈着,怕他再寻死。”孟帅打了个寒颤,道。

    “剩下的一个,该不会已经……”那圆脸少年道:“死了。”孟帅道:“果然。”那圆脸少年道:“后来府里还想调人进去和他同住,开玩笑,哪个冤大头想去找死?啊哟,我可不是说你。”孟帅道:“没关系,事实如此,我不认这个冤大头也不成了。”那圆脸少年道:“他最近又有了新的事业。

    就是在银宁城长期占了一座生死擂台。

    听说一个人守擂三个月无人可挡,且心黑手狠,手下冤魂无数。”孟帅想起进城那日听到的渗叫声,点头道:“原来是他。

    他能守生死擂,到底是什么境界呢?”那圆脸少年一怔,随即正色道:“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那也是正常。

    我来告诉你,这句话在羽林府里,永远不许问。”孟帅先是愣住,随即有些明白,道:“是不是跟间女士的年龄一样,很失礼?”那圆脸少年道:“年龄?和年龄没什么关系吧?反正到了每季一次的考校时,自然会验证,不过私下里大家绝不会私下间境界或者武功进度。

    这个是禁忌。

    当然,你更不能间那位了,问了的话……”孟帅笑道:“你就要见不到我了?”那圆脸少年郑重的点点头,道:“你……好自为之吧。”孟帅被圆脸少年一番话说得心中不爽,就知道自己的羽林府之行,先天就已经不顺。

    好在他也有自己的底牌,就算真刀真枪的碰上,也要战上一战,总不能没被人打死,反而被吓死了吧?这一日一直到晚上,那陈前并没有过来,就听得梆子声响,已经入夜,各房关门。

    孟帅自己关了房门。

    关门时抬头一看,天色不但晚。

    而且阴了下来。

    头顶已经布满了乌云。

    刚关上门,只听一声闷响,天空打了个闷雷。

    是了,已经是二月了。

    春雪炸响,预示着春天到了。

    紧接着,丝丝春雨落下,打在地面上、窗户上,淅淅沥沥的响。

    这一场雨从小雨开始下,下着下着成了大雨,又有雷电交加,竟然不逊于夏日的大暴雨。

    孟帅听到外面熄灯号吹起,吹熄了灯火,上了床。

    那床板咯吱咯歧乱响,险险就要塌下,他费了白天劲儿才找准平衡。

    在雷声阵阵中安然入睡。

    一直睡了两个时辰,突然天空中一个大雷炸响,闪电大作,找的一室皆亮。

    就听砰地一声,房门被人踹开,雷电交加当中,一个笔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