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儿变聪明了

萤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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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虞四下左右一看,周围并无他人,心里暗叫不好,苦哈哈地正要出去应卯,承认自己又捣乱跑了回来。却见忆归殿正门前一道光忽闪而过,刺痛眼睛。

    待到她睁开眼睛,见一人不知从何而来,须臾间已经到了殿前,抬头看了看殿门,只微微一沉吟,便抬脚走了进去。身形居然与阿爹相差无几,高大挺拔,长身玉立。

    那人脚步停在阿爹身后丈许,缓缓说道:“你我逾千年未见,你却是不欢迎我啊。”

    阿爹转过身来,先是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道:“我在此等候兄长许久了。”

    烛光晃了一晃,映照出那人的侧脸,正好对着无虞藏身之处。无虞见了,顿时大惊,那个人长得跟阿爹极为相似,除了神色更为沉稳之外,几乎相差无几。

    但再细细看,这人肩膀比阿爹要阔,身形比阿爹要挺直,眼角眉梢也不是阿爹那样的内敛。

    总之,不如阿爹顺眼。无虞心想。

    这人眼眸黯沉,说道:“你这个小殿,建得极为秀雅,天然去雕饰。她肯定会喜欢。”

    阿爹却笑了,道:“她不是还在天上好好地当着天后么?”

    来人脸上的神色僵住了,抬眸看向阿爹,左手负在身后却捏了一个起手诀。

    然而还不及出手,前方阿爹已经先声夺人,手中忽然幻化出一柄灵剑,朝前刺来。这人右手挥袖,袖袍卷住了剑身,脚步稳稳后退,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阿爹手中的灵剑夺了过来。

    阿爹立即弃剑后翻,结符印护住自身,来人袖袍一展,霎时间那道被抢去的灵剑化作了一阵细碎金光,齐齐往前冲杀而去,正与阿爹的护身印正面冲撞,两相对峙。

    那人闲闲负手,嘴里念了句什么,只见那阵暴雨一般的金光突然调转方向,往殿上香案供奉着的阿娘牌位而去。阿爹大惊,舍身上前卷了牌位,等回过头来,那阵暗器赫然已经到了眼前。

    情势危急,生死似乎只在刹那之间。

    一个身影疾速飘飞进殿,手中蓄起一道灵力势如破竹一往无前,与殿前那陌生人的金光阵正好死死抵住,随即一声娇喝,大喊道:“破!”

    蓝光四起,灵气随着纤细身躯迅速往前推近,金光阵被推开到离阿爹两丈之外,随即如水汽一般四散爆开。

    那身躯一个回翻,落在殿中,正停在原先殿内的两人中间。

    阿爹面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用自己身躯破势的无虞,一时无话。又越过女儿的身影看向对面的人,说道:“这么多年过去,兄长手段犹是如此高明。”

    来人却轻轻笑了,说:“我用了你的剑术,挥发出来的威力却不及你当年的一成。只是这小妖藏在殿外多时,你都不知,如今竟然虚弱至此吗?。”

    “本来就不妨事,这是我在山下捡的一只小猫崽子,养了多年,看家护院。在与不在,没甚么分别。只是你非要逼她出来,却是吓着她了。”

    “我也早就料想到是你院中之人,所以叫出来看看是也不是。”

    无虞站在他两人中间,目瞪口呆。这两人嘴里犹在说着她的事,却都像没看到她似的,隔着她自顾自地说话。

    阿爹似乎终于想起她来了,淡淡地道:“你且退下,别影响我与你师伯叙旧。”

    师伯?无虞又瞪大了眼,她活了快一千年,这才知道自己还有师伯?等等,阿爹刚刚说自己是捡来的?

    自从进殿来,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一直处在震惊和呆滞之中。正要开口,却见阿爹转身放置好牌位,回过头来又是躬身行了一礼,对那位被称为师伯的人道:“小徒莽撞,多谢兄长手下留情,还望兄长万勿见怪。”

    这位便宜伯父此时却温声道:“我瞧了一瞧,果然只是只小猫崽子。小孩子家贪玩罢了,怪她做什么。”

    无虞心想,我还没退下呢,你们两人怎么又把我当成空气一般自说自话起来了?

    不仅自说自话,还阴阳怪气。

    只听阿爹冷哼了一声:“不是小猫崽子,难道你还以为我且将她的魂魄密密补好了,藏在这里?放眼天下,就算是谁也没有这通天的能耐。”

    那边的便宜师伯没有答话,无虞只觉得这殿里似乎越来越冷,轻轻地挪了挪脚步,正打算移到一边去。

    那人却缓步上前来,只当作没看到她一般从她身边径直过去,对阿爹说道:“随我回去吧。”

    阿爹眼眸清寒,对上此人,很久不答话,半晌,背过身去,负手而立说:“兄长既要我回去,不敢不从。只是,可否宽限两日时间待我将这茅草山上的琐事交代好。”

    说完,也不等那人回答,直接说道:“无虞,送客。”

    “啊?”无虞听了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还在云里雾里,并没挪动脚步。

    怎么突然就要送客了?

    那人却淡淡一笑,转身缓步朝殿外走去,刚一踏出殿门,甩了甩袖袍,什么法子都没使,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无虞咋舌道:“好强大的法力。”

    回过头来却见阿爹犹自站着,许久不动。

    无虞朝他身边挪了挪,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父……父亲?”

    往日她都只叫阿爹,今日只觉得阿爹整个人都不对,周身空气也阴恻恻的渗人。不自觉间连称呼都变了。

    听了她这一唤,他才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似地,缓缓回过头,脸色青白得可怕,仿佛一霎之间老了几百岁,一张清俊的脸上竟现出了状似中年人的疲态来。

    无虞心里只想着完了,偷跑回来将阿爹气成这样,只怕又得再跪个五十年。

    却见阿爹伸手向她,柔声唤道:“过来。”

    无虞寒毛倒竖:“我不!除非阿爹答应不杀我。”

    父亲青白的脸上难得地舒缓了一下,说道:“爹爹不杀你。”

    无虞站到他面前去,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阿爹细细看了看她,却笑了,道:“我儿变聪明了,知道半路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