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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网吧逐渐有三三两两通宵的人离开。江晟看了看旁边的女孩,她闭着眼睛睡得安静。眼睑成茶色,可想而知是多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他去网管那要了个小毯子,因为逃学逃得多,附近网吧的网管都认识他。这个网吧网管跟他同龄,每次他去,都要调侃他。
“江晟,跟姐处对象不咯?以后上网免费。”网管女孩扎着一个冲天马尾,朝他露出不怀好意地笑,还顺便把衣服松开。
江晟摆摆手,嘴里没好气地嚷:“滚球。”
网管女孩也不生气,衣服拉上,在柜台拿了饮料往他手里塞。江晟接过饮料,他会把饮料钱和网费,一并算给她。
这次江晟去借小毯子,正巧又是网管女孩值班,她调侃道:“这次还带女孩来,真伤我的心。”说归说,该给的小毯子,还是要给。
江晟接过毯子,道了声谢,转身就走。
“唉,这么帅的小伙子,竟然有主了。”
江晟拿了毯子回来,看见她趴在桌子上,睡得沉了,蹙着她那好看的眉头。
连睡觉都睡不踏实呀,他把毯子盖在她身上,她身体抖了抖,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他。江晟拍拍她的背,柔声说:“睡吧,我守着你。”
女孩乖巧地“嗯”了一声,又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江晟知道她的名字,去开电脑时,他问她要了身份证。她身份证上的名字,“苏浅浅”。年龄比他大两岁。
应该已经上大学了吧!江晟扭开瓶子,喝了口水,通宵一晚上,嘴巴又干又渴。他尽量让自己吞噎声小一些,让她多睡一会儿。
上大学对江晟来说,有些遥不可及。他一贯跟家里作对,书也读得零零散散,并不用心,现在十八岁了,还只在读高二。作为班里年龄最大的学生,成绩也是最差的。
他忍不住扭头去看她,她白皙的皮肤,脸颊因为睡眠有些淡粉色。离近看,他能看到她脸上的小绒毛,可爱极了。
他不是没有看过长得漂亮的女孩。但是看她看久了,不知不觉沉溺进去。她像一个漩涡,他渐渐被他吸引。
初次见面,她苍白地坐在拉面店里,等待着老板上餐。他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观察了她许久。
明明是先来的,老板娘却把面端给后面来的人。
他为她生了气,跑到老板面前喊,“什么是先来后到呀,你看那边那个女孩坐那半天了,她后面来的,都上面了,她还没面呢。”
老板娘心虚地说句,“对不起啊,人太多了,没搞清楚。”
他端了面,坐在她面前。突然很想逗逗她。他故意说,你这碗面,看着比我的好吃,我们交换吧。
她果然被气得眼睛瞪得像灯泡,一口气吃完了自己的面,还吃了他的。她太瘦了,多吃一点也好,但看着她捂着肚子,额头微微出汗,想来是饿得太久,突然吃太快,就会不舒服。
她走路走得很快,他想跟上她,但街角一转,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江晟想,苏浅浅是真的存在的吗?他望着青天白日当头,心里泛起嘀咕,这个奇怪的女孩,真是怪得很。
再次见她,竟是几个小时之后。江晟约了几个哥们网吧通宵,被一一爽约。高二的课程很紧,连他那个看书一看就犯困的同桌,也跟他说,要去上晚自习,没空陪他。
他去小店买了烟和打火机,老板盯着他说,“小伙子,你还穿着校服呢,不卖不卖。”
他心虚,编了个借口。“我不抽烟,这是我爸让我帮他买的,我买完了,就去上学。”
老板半信半疑,江晟转头,随手指了指他身后的男子,那男子满脸疑惑。老板点点头,卖了烟给他。
他并不会抽烟,只是听别人说,抽烟解闷。
他蹲在一处屋檐,正准备点烟,就发现苏浅浅,她手里拿了一盒什么,正朝他这边走来。见了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平静。
江晟明明看见了她的反应,在她路过自己身边时,他抓住了她。很多年后,他庆幸自己抓住了她,抓住了一生的幸福。
苏浅浅诧异地盯着他,他发现她眼睛肿得高高的,是刚哭过。他心底有块柔软的地方,突然疼痛。他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她很瘦,手腕握在手里有些不真实。他能摸得硌人,仿佛手腕上只有骨头和皮肤。
他在心里说,“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但面对她,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怕他一开口,她的眼泪又会决堤。
江晟想,反正今天是不准备回家了,要不拐她去网吧,如果放她回家,说不定又是一个人晚上哭个不停。
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对他没有戒心。江晟担心地想,“如果你今天不是遇见我,而且遇上其他的人,你也会跟他走吗?”
他扭头去看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她原本是在看一部电影。他见她睡着,也没有心思玩游戏了,免得键盘声太吵,把她吵醒。他退出了游戏,又去借了毯子,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她看过的电影。
电脑耳机被她压住,他也不去拿,就坐在她身旁,看着字幕,看着一部很老很长的电影,悄然无声。
电影的最后,两个爱人天各一方,挥泪告别。
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不在一起呢?他想不通,他去看她,如果他们两个相爱的话,他一定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他突然笑起来,自己在想什么呢。不过才匆匆见了几面,还产生了爱情不成。他也趴在桌上,与她面对面,好看的眼睛,直直盯着她。想把她的脸,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烙印。
天渐渐明亮,苏浅浅趴了许久,手臂有些麻木了。她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张大大的脸。
“我去!”苏浅浅忍不住喊了一声,然后赶紧从桌子上坐起来。她一抬头,正巧碰到也抬头的江晟。
“啊”地一声惨叫,苏浅浅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撞上江晟的下巴。他扶了扶自己的下巴,打趣道:“姐姐,这下,你要对我负责呀,毁容啦!”
苏浅浅紧张地站起来,去看他的下巴。他的下巴微微红肿,应该很疼吧,他却笑着摸摸她的头,“吓唬你的,没事儿。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饭。”
清晨六点的早点摊,豆浆包子。苏浅浅看着江晟一口气吃下了四个包子,她默默从口袋掏出昨天买的健胃消食片。
“江晟,给你。”她说着就把药扣出了两颗给他。
江晟咳嗽了几声,像是卡住了,他喝了一口豆浆,又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来。
“姐姐,这可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他得意洋洋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好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些。
苏浅浅见他慌乱的样子,笑了。她只扬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两个人在相处了一晚之后,吃了早饭,告别。江晟存下了苏浅浅的手机号,恋恋不舍地回家补眠。苏浅浅站在街角,朝他挥手。
谢谢你,谢谢你,江晟,陪我度过一个难熬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