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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康乐院里呼呼啦啦聚了一堆人,落水昏迷了多日的薛家三小姐薛柔今日醒了。
这薛柔出生时恰逢薛其山生日,容貌有七分相似已故的薛夫人,是薛太师最宠爱的女儿。
因着爱女出事,薛太师和他继室陈氏以及早已嫁入林家的大小姐薛婉自不必说,就连在仙界修行的二小姐薛婷和大少爷薛谦也告假回家。
可惜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抱着被子坐在他们面前的薛柔并不是真正的薛柔。
真正的薛柔在被逼着跳入湖中没多久便死了,眼前这人乃是阴差阳错借薛柔身体复活的,已经死了近五年的顺国烈王——李靖舒。
李靖舒也觉得意外,她非常肯定自己是死透了,命魂被她烧了个干净,绝无生还可能。
抬头望着这满屋子的人,她只识得一个日日与她朝堂针锋相对的薛其山,他好像老了一点。
正要开口说话,脑中薛柔本身的记忆豁然炸出,登时头痛欲裂,低吼一声,昏了过去。
“柔儿!柔儿!快,快去请文先生过来!你们都给老夫出去!谦儿,给老夫继续找,就算将这长安城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害得我儿如此的裴统!”薛其山一个箭步冲上去,将薛柔抱在怀里,忙探了她鼻息,看着不省人事的女儿心痛如割,恨极了那引得女儿被害的裴统。
李靖舒身处一奇幻之地,天色昏暗,水声呜咽悲泣,河面粼粼如孕万星。
她身边开着大片大片妖冶的红花,花开无叶,花瓣纤细卷曲,散着惑人心神的气息,对岸似乎也开着花,一片如雪的白,圣洁无暇,望之神往。
岸边的一叶小舟上站着一人,是个白衣女子,容貌看不真切,李靖舒正欲上前问个究竟,却被女子开口拦下了。
“别动,我引你来此,是要交代你一些事情,你要替我活下去。”
“你是谁?这里是哪?”
“薛家三女,薛柔。”
“你……”
女子摇了摇头,“我回不去了,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是你了。”
“你既能与本……我对话,为何不能回去?”
“姑娘可否听我讲个故事?”
“你说。”李靖舒扫视一圈周围环境,确定自己没有离开的把握,决定耐着性子听故事。
“八年前,有一个小女孩,在同家人去栖霞寺上香的路上被山匪所劫,那伙山匪好像从一开始便是冲着她去的,并未伤及和她同车的二姐。”
“后来,小女孩被带到了南疆,这时小女孩才明白,山匪不是山匪,而是南疆国师的血蝎卫,南疆国师看上了她特殊体质。”
“说来可笑,小女孩的父亲都不知道自己祖先是神界战神天族玄女的神侍——雪瑶。雪瑶是玄女最忠心的神侍,虽然她不善争战,却有着不逊医神的医术。”
“她更是为了以备玄女在外争战的需要,把自己用仙草神药养成了能够容纳各种药力而不失效的药人。”
“传说,她的一滴血可解百毒,更可炼制世间至毒,凡人饮之,可增百年寿岁。”
“千年前,神魔大战,雪瑶为救主将自己炼成一颗九死回生丹。玄女念及旧情,只是珍藏了这枚丹药。后来神魔战争结束,玄女自知她的身体耗损过重,药石罔用,不久便会彻底崩毁,重归星海。遂将自己最后一滴精血融于九死回生丹,复活了雪瑶,更抹消了她的记忆将她送入凡界。”
“本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雪瑶的特殊血脉早已被稀释,她的后人也只是比旁人寿岁略长个三五年。”
“可是变数就在小女孩出生的那天发生了。那天虽是冬日,万物枯死,却因她的降生整个薛府百花齐放,恍如春日。那南疆国师不知从何处得知这个传说,更顺藤摸瓜找到了她。”
“这我确实有所耳闻,薛家三小姐和薛太师同天生辰,出生那日天生异象,薛府百花齐放。你继续。”听到这里李靖舒皱起了眉头,她有很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如果薛家是雪瑶后裔……她大概早晚会卷入不小的麻烦里,还需早做筹谋。
“南疆国师的确想将小女孩炼成丹药,但是她的血并没有传说中雪瑶那般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仅是让人的伤口愈合速度略微加快而已,他便日日对小女孩下蛊,希望以蛊虫刺激我血脉觉醒。”
“我日日与种种肮脏可怕的虫子作伴,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有时候我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人还是虫。”
“就在我彻底绝望的时候,是烈王救了我,我至今仍记得那日王爷的英姿绝伦。”
自己突然被提及,李靖舒眨了眨眼睛,“这……倒是,巧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听薛柔这么说,她好像有点印象,因着她当时重伤为了逃命放火烧了南疆圣殿的牢房,若不是恰巧看到那小姑娘,恐怕将她一起烧死了。
再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躲闪,李靖舒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英雄,救她不过是怕自己良心难安。
“不对啊,你等等,八年前……不应该是三年前的事情吗?”李靖舒听她说话总觉有些异样,推敲一阵,打断了薛柔的话。
薛柔没有理会李靖舒的问题,自顾自地说着。
“可是我被人送回薛府的时候,因为受惊过度失忆了……我甚至不记得王爷救过我,更不记得南疆发生的一切,只是午夜梦回,颇多噩梦。我不该……不该忘的。我怎能这般轻易忘了自己恩人?这般不知感恩……”
虽然看不到脸,但这断断续续的抽噎听了怪让她难受,她对女孩子的眼泪没什么抵抗力。
“你别难过,我……她应该并未将此放在心上。”,这段距离看得到摸不到,薛柔又不让她上前,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聊表安慰。
“裴统,裴郎的父亲曾是圣德太子太傅,与我家是邻居,关系十分要好,兄妹一般。后来圣德太子薨逝,裴太傅告老还乡,我们便没见过了,只是偶有书信往来。”
“一个月前的百花节上,我与他偶遇,才知道他在长安府做了通判。他在查一件案子,长安城失踪了四个孩子,皆出身达官显贵,他想让我帮忙同那些夫人谈一谈。我自然乐意帮忙,一一拜访了这四家。”
“几番谈话下来,结合他查到的一些线索,我们看出了端倪,有一名为长生门的邪教与这件事相关。他们想要复活烈王,但烈王殿下何等英雄,定不会以孩童性命换自己复生,这其中定有阴谋。”
怎么又和自己有关?李靖舒脑子有些懵,强忍下心头的骂骂咧咧。她活着的时候听都没听说过这个门派,这些人居然想复活自己?还用小孩当祭品?这门派主事的肯定和她没什么交情,不然怎么会想到这么阴损的法子。真要成功了,她可能第一个要灭的就是这群疯子。
这姑娘……不会因为这个出的事吧?罪过罪过……李靖舒看着薛柔愈发心虚。
“日前我得到消息说有人在玲珑坊有人用李家小公子的玉佩做赌,便喊了他去探查。不料,我在逃脱他们追杀的时候被逼落水,再醒来,便是在这里了。”
李靖舒的心情不太美丽,这些人的行为让她想到了云凛,同样用所谓的正义掩饰自己的私心。
但他们与云凛不同,最起码后者有让自己放他一条生路的才能,而长生门,她要连窝端了这个试图打扰死人清净的地方。
“现在我回答姑娘,这里,是冥界三途河投影,我并不在此处,现今是永泰三年,烈王殿下逝去的第五年。我不知你缘何入了我身体,也不知你是谁,但拜托你,查清这些事。我此生已不能报烈王殿下的恩情,便断不能让逝者被奸人利用,找到裴郎,救那四个无辜孩童,更替我这不孝女,照顾好我爹。”说着薛柔跪了下来,神情郑重,双目含泪,磕了三个头。
李靖舒看着薛柔,百感交集,怔在原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轻叹一声,她就算死了都不能安生……
一时再度头晕目眩,醒来时已是深夜,薛柔和李靖舒的记忆历历在目,脑中已然一片清明,屋内陈设,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她只是有些感慨,自己竟已死了五年有余,重新活过来还做了政敌的闺女。
一想到要管薛老头叫爹,李靖舒就想给自己一刀死回去。
屋梁上悬挂着一串用婴孩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制成的坠灯,满室柔光,她起身走到了铜镜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这薛柔生来就有清水芙蓉的美态,容颜清丽秀气,肤色白皙如瓷,樱唇娇粉,身段玲珑,配着那双如初生幼鹿般水润的杏眼,不用说话就让人心中生出无限怜爱,当真担得起楚楚动人四字。
光看这外表的确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子,曾在南疆遭受一年蛊虫噬体的非人折磨。也难想象,这样一个纤弱女子,为了四个素不相识的孩童同根本不知底细的邪教组织对抗,甚至最终为此失去性命。
李靖舒的手指轻抚曾经属于薛柔的妆箧,薛柔和她见过的许多女孩一样,喜欢在盒子里塞各种零零碎碎的小饰件。
盒子里藏着薛柔许多美好的记忆:有哥哥送的蝴蝶绒花,从娘亲那里讨来的珍珠耳环,二姐给她缝的沙包,大姐出嫁时赏她的金牡丹锞子,爹爹在她及笄礼上给她冠的白玉素兰簪,甚至还有陪大姐偷偷外出义诊时那些乡间孩童送她的木头青蛙,为学堂好友打架磕伤膝盖后人家给她包扎用的碎衣布条……
李靖舒的目光落在盒子角落的一个纸团上,展开纸团,只见里面包了一颗桃核,纸上孩童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裴家小子用此桃核打我头,日后我定要打回来。”
一阵心酸,泪水忽然滚落,晕湿墨迹。她望着镜中人,一时重影,好像见到了曾经从未卸下男儿装扮的她,又似见到了那面目不清的白衣女子。定睛看去,却只余一个噙着泪花的楚楚娇娘。
李靖舒拭去脸上泪痕,强咧出个笑容,倒了两杯茶,一杯自饮,一杯尽数倾洒于地,“是你在哭吧,自懂事以来,我很少尝过泪的滋味了。烈王府的男儿,向来流血不流泪。身后事我替你处理,这副身体我会好好珍惜,你的家人我也会妥善照顾,下辈子投个好胎,别扯到这些事里了。”
再度拾起那枚纸中桃核,轻轻用力,咔哒一声轻响,桃核中的玄机展于眼前,是一枚黄豆大小的白色珠子。
这枚珠子是裴统所遗,出于小女儿私心,薛柔将它藏了起来。
李靖舒看这珠子越发眼熟,珠光柔和,色白而质半透明,用手轻捻,触感如玉温润,竟是产自海界鲛人一脉的鲛珠。
“裴统是鲛人?不对,裴统的身体薛柔幼时见过,并无鲛族特有的鳞片。那这鲛珠是谁的?如果是这件案子的线索,那难不成这长生门与海界有关?”她喃喃自语,鲛珠乃鲛人所泣,其中含着鲛人当时的情绪,更有甚者,会存下泣泪之时所闻所见。
当年在天剑山,那个小怪物从不离身的扇坠便是一颗鲛珠,只不过她那颗是血红色的,小怪物和她说过,用引梦回溯术可得到鲛珠记录的内容,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只能通感情绪,并无画面音像。
只是,这引梦回溯术至少需得四境启灵才能修习,薛柔这具身体……天资虽嘉,但因着幼年被蛊虫侵蚀,虽然外表无碍,武脉却脆如薄瓷。除非寻得神医仙药修复武脉,否则一旦习武修行,必死无疑。
当务之急,要先找到裴统,问清这颗鲛珠来历,她隐隐觉得这鲛珠与长生门有着些许关联,至于用引梦回溯术之事,待找到裴统也不迟。
门外传来脚步声,李靖舒藏起鲛珠,顺手拾起一支珠钗在手里把玩。
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端着铜盆面巾走了进来,见到在妆台翘腿坐着的薛柔惊得险些扔了手中的物件,“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奴婢,奴婢这便去告知老爷他们。”
“等等,裴统,裴通判,有他的消息吗?”
“小姐!您怎么还记挂那负心的?若不是他,您怎会落水!若非那魏国长宁郡主的车马队路过,您的性命……”
“铃铛,回答我的问题。”
“老爷为了抓他调了府上全部侍卫,现在他关在后山。”
“还活着吧?”
“奴婢不知。”
“更衣,我要见他。”
铃铛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使不得!使不得!您身子还未恢复,如何受得暗牢的阴寒之气!更何况,老爷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
“我并非为了私情,事关四条人命,容不得耽搁,如若问责,一切由我担着。我再说一遍,更衣。”她的声音不似往常温柔,清冷严厉,竟有不容拒绝的威严。
铃铛自小跟在薛柔身边,薛柔的性格正如其名,温柔如水,与人说话向来温声细语,倒是从未见过这般严厉的模样。铃铛因此更恨了那裴统几分,但还是乖乖替她换了衣服。
李靖舒不曾注意铃铛的眼神,她此刻满心想的只有裴统,他绝不能死在薛府,更不能死在当下。
依着薛柔对裴统的记忆,他的脑子和武功不可能逃不过太师府府兵的追捕,现在在薛府暗牢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自己刻意被捕,二……希望不是第二种可能。
夜沉如水,许是因着日前连绵许久的阴雨方霁,长安的风清凉偏冷。
李靖舒提灯穿过条条小径,步履匆匆,拥着纤细脖颈的红狐毛微微濡湿,雪白披风的下摆也溅了些泥污。
太师府的暗牢自新帝登基便废弃不用,如今再度启用,不知会掀起多大波澜。
离暗牢入口不远的地方,李靖舒停下了脚步,“铃铛,你跟我到这里就好了,去吩咐他们准备一间客房,备下吃食,打些热水。”
“小姐!您……”铃铛拦在薛柔面前,一脸担忧。
李靖舒微微笑着道:“乖,太师若知道你带我来定会罚你的,快去准备吧。”
话落,李靖舒伸手取了落在铃铛头上的一瓣梨花,替她理好垂下的发丝,转身提灯向暗牢的入口走去。
铃铛在原地站了片刻也离开了,所幸夜色浓郁,掩去了她双颊的浅浅绯红和勾起的嘴角,只剩下她发间的银铃小簪所发出的轻响。
假山掩映的暗牢入口点了火把,门口空无一人,李靖舒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人看守,地面上有新鲜的拖痕和一些白色粉末。
心中一骇,李靖舒伸手就去推那扇石门,刚转出一条细缝便有浓浓血腥味夹着霉变腐臭的气息逸了出来。
暗牢中阴暗潮湿,漫长狭窄的道路滴着水,不时传来老鼠啃咬物体的声音和叫声,李靖舒讶异的是,在混着死老鼠和铁锈的血味中竟夹了极淡的桃花香。
李靖舒听到前方有人声,熄了手中的宫灯,用舌尖抵住牙关,屏气凝神。默了一遍当年出使东瀛学的匿行秘术,轻手轻脚地进了离声源较近的一处牢房,将自己隐在一片黑暗之中。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两人,男子应该是裴统,他的声音沙哑颤抖。
“通判大人,奴家今日来此的目的您很清楚,啧,奴家是个爱美之人,最见不得您这样的俊俏少年受苦,可惜呀,您坏了主人的游戏,奴家若是不拿回些本钱,可是要受责罚的呢。”
李靖舒听着这女子娇媚酥骨的嗓音分外耳熟,又想到那阵桃花香,了然一笑。
“呵,本官也是才知道,这长生门竟是你们玄机阁的手笔。”
“大人,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呢。奴家可不是玄机阁的人,奴家是主人的侍女哦。”
“你!你到底要干嘛?别乱摸!”
听到裴统窘迫慌张的声音,李靖舒一阵无语,辣耳朵辣耳朵,果然是这个色胚女人,她又开始了。
“别急嘛,奴家是好人呢。喂,那边的,来都来了,藏什么?东瀛的小伎俩骗骗那些菜鸟还行,奴家可是六境巅峰,瞧不起谁呢?”
李靖舒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拢了拢披风的领口,用火折子重新点燃宫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昏暗的灯光下,那女子一身黑衣,蒙着面,身形高挑,凹凸有致,一双美目波光潋滟,满写妖娆多情。
裴统被铁链吊着,披头散发,白色的里衣上尽是斑驳血痕,嘴唇皲裂,嘴角有干掉的血迹,面色潮红,本来俊俏秀气的美男子现在着实有些狼狈。
见到来人是她,这二人都有些意外,毕竟传言薛三小姐还昏迷不醒。裴统目不转睛地盯着李靖舒,欲言又止。李靖舒朝他安慰一笑,目光相对,裴统面上的担忧之色难掩。
李靖舒拔下发间的一根银簪,三下五除二开了锁着裴统的铁链,确认了他受得只是皮外伤之后松了一口气,“万幸没伤到筋骨,我让人备下了客房,扶你去休息吧,姑娘麻烦让让,挡路了。”
女子本就对李靖舒忽视她的举动有些不满,更别提听到她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的话,冷笑一声,“呵,小姑娘,你就不怕奴家要了你的性命。”,说着话那涂了红蔻丹的手就要摸上李靖舒的脸。
李靖舒略略偏头,避开了女子的手,心中已有不悦。放在前世这个女人的手已经被她砍了,但她现在是薛柔,还是要温柔些,多讲讲道理。
玄机阁啊,巧了,她正愁手中无棋可用。
“你若要杀人,便不会迷晕那两个看守。再者,你的主人应该不喜欢自己手下做多余的事情吧。”
闻言,黑衣女子瞬间收了方才那副媚态,伸手抚上剑鞘,语气夹了杀意,“你,到底是谁?”
李靖舒温婉浅笑,微微颔首,眨着一双单纯无辜的鹿眼道:“我是薛柔啊,不过,我师父要你向你主子转达一句话。”,她走近女子耳侧,“玄机阁有一株桃花太丑,该砍了烧柴。”
“你!找死!”黑衣女子瞳孔骤缩,拔剑欲砍李靖舒,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手停在了半空,“你师父是谁?”,她看着李靖舒的目光有那么一瞬惊恐,但显然顾及到在场的裴统立刻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李靖舒浅笑不语,扶着裴统离开了暗牢。
帅气并未持续多久,这薛柔的身体太过娇弱,带着裴统走的跌跌撞撞,没走多远她便面色煞白,气喘吁吁,幸亏碰上了打点好下人提灯来接自己的铃铛。
李靖舒暗自发誓,虽然当下不能修行练武,她也一定得每天锻炼这具身体。不然碰见什么事情她连逃命的能力都没,非正常死亡这事她一点不想有第二回,还是寿终正寝来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