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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队不会消沉很久,因为引退的三年级失去的,不仅是最后的机会,同时还有青道棒球部部员的身份。
其他人还有机会,但三年级不管圆满与否,总之,这里就是句号。
“信二,安藤来国分寺这边了。”东条晃动着手机,向正在房间里护理手套的金丸说道,“说是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你有别的安排了吗?”
“安藤?她怎么过来了?我没什么安排。”
“谁知道呢。”东条说着,之间也飞速跃动,回复消息。
“话说你什么时候和安藤这么熟了?”
“啊?她不是星野的前桌吗?你们不熟吗?”
“哈?毕业之后就没联系了啊…几乎没有说过话,不过前几天决赛之后,有收到她的消息就是了……”
“说起这个,你和星野…星野她……没有联系你吗?”
金丸沉默了一阵,“没有。”
安藤到的时候,金丸与东条正在收拾器材。棒球部的人难得有外校女孩子找,学长们几乎立刻赶他们俩走,说话的语气中甚至带有一丝小小的羡慕——这种起哄,无关实情。
“千奈呢?”
见面之后,安藤的第一个问题几乎问傻了他们两个。
她指了指正提着冰桶走过的吉川,“你们经理这个点不也在吗?千奈难道早退了吗?”
“不是,等等,星野不是经理啊……”
“哈?”这次轮到安藤傻在了当场,“不可能啊,之前明明做了很多准备的……她初中就决定好了的啊!”
东条看了看安藤,又看了看金丸,然后说道,“那个…你知道吧,他们俩的分手,是星野提的……所以经理什么的,也就……”
“哈?分手?你说谁分手?千奈?”
安藤突然拔高的声调吸引了其他部员的注意,东条赶紧拍了拍安藤的肩膀,“先去吃饭,边吃边说吧。”
安藤不知道星野的近况着实让他们两人吃了一惊。
初中分到一个班,安藤被安排到了星野前桌。她那外向得有些过分的性格,让她成为了星野唯一的至交。
“千奈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听完金丸的描述,安藤一脸的不解与惊讶,“我给她打个电话。”
“现在吗?”
无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
“什么情况啊?而且我好几天之前给她发消息也一直是未读状态……”
“好几天之前?那你上次联系到她是什么时候?”金丸的语气有些急切,明晃晃的担心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
“上个月吧……但几乎没说什么就不回消息了……”一瞬间,安藤红了眼睛。
她抓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巴,“不行,我去趟她家,先走了。你们等我消息吧。”
东条看着金丸紧蹙的眉头与抿紧的嘴巴,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
安藤傍晚直接出现在自家门口,着实让星野有些意外。对于她的到来,星野也能猜出来其中缘由。
安藤没有忘记还有人在担心着,趁着星野收拾吃了一半的泡面的时候,她给两人报了平安。
但除了报平安,金丸没有得到再多的消息了。他追问下去,只得到了一句“有机会让她自己说吧。”
失联,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暑期的周末休训,周六清晨,一宿没怎么睡的金丸坐上了最早的一班电车。
家里对他的回来有些意外。几乎不等父母表达完对他的思念与此时的欣喜,金丸就试探着问道,“是不是星野家出什么事情了?”
“你不知道吗?”金丸父亲与母亲对视一眼,然后开口解释道,“星野父亲八月底举办婚礼。”
“举办婚礼?等等,不是,和谁举办婚礼?”
“什么和谁,当然是星野家新的女主人了!”金丸的话让父亲有些莫名其妙,“千奈没和你提起过吗?”
“我和千奈……”金丸表情一顿,“……所以什么时候离婚的?”
“七月中旬算是分割完财产。”
“这才几个月就要结婚?”
“又怀孕了,新的星野夫人。”
“又?”
“前年就生了个男孩一直养在外面……”金丸父亲叹气,“不是爸爸妈妈爱嚼舌根,实在是星野家的事闹得太久了,圈子里都传遍了。”
“女孩去年才刚大学毕业,造孽啊……千奈那么好的孩子……这么长时间了,她没跟你提起过吗?”金丸母亲叹气,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和千奈…还好吧?”
金丸父亲倒是没有多想,“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你假期也没回来,一会去看看她吧。”
金丸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饭,半天没有消化这些信息。甚至被母亲推出家门的之后很久,他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
再回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离家两条街之外的星野家门口。
“信二。”星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久不见。”
带着些许僵硬的寒暄之后,金丸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方便她拿出钥匙开门。
手提袋里,是烫金字的请柬。
“你怎么有空回来了……进来吧,他们都不在。”
“你……”
“嗯,没事。”
金丸另一只手里提着的袋子,装了满满的零食。星野一眼望过去,全是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那些,她笑着接过,并不假意客套。
“是不是有些空?之前挂着我妈喜欢的画,不过再过几天就要挂上结婚照了。结婚照,品味恶俗啊。”收拾完请柬的星野站在金丸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面前的空墙。
说完,又递给他一瓶刚从冰箱取出来的绿茶,“去楼上吧,我那里倒是没什么变化。”
夏日炎炎,星野房间里被炉的被子还放在矮桌旁边。
她自己也一眼就看到了醒目的被子,于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仓库土太多了。”
星野粉尘过敏。
想到自己家里酷爱整理房间的母亲,金丸一时间不知道找什么话题开口。
“家里的人……”
“蜜月。你也听说了吧,怀孕,再过一阵就危险了。不过结婚总要度蜜月的。”
“家里的阿姨呢?”
“跟着去了,孕妇嘛,吃东西都精细。”
“那你……”
“我会做饭呀,以前家政课的料理你不是还吃过。”两人围着矮桌坐下,星野边说话,边整理桌上的东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个没见过的弟弟在他姥姥家,我妈去冲绳了,为新作找找灵感之类的。”
看着金丸的眼神,星野无所谓地笑笑,“本来之前对我也是放养……你随意坐吧。”
“你从来都没说过……”
“说什么?”星野翻出五子棋,在矮桌上摊开棋盘,“我这也没什么好玩的了,这个行吗?”
金丸没有说话,拿起黑棋先走一步——星野向来不喜欢先手。
意识到对方在扯开话题,追问也没有意义,“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啊啦,你又皱眉了。怎么就改不掉呢。”
“别想再转移话题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信二,我们分手了。”
“我记得。”
“我不要你可怜我。”
“我没有……”
“那,邀请前女友去家里吃饭,信二,你怎么回事?”
“啊,烦死了,别再‘分手’、‘前女友’地说了!”
“我赢了。”星野落下最后一颗白子,“你这张恶人脸真的好凶啊,所以才总莫名其妙得罪人的。”
金丸没有接话,指尖扣着棋子,重开的一局每步依然走得迅速。
沉默了一阵之后,他再次开口,“我要是再多注意你的情绪就好了。这么大的事……总之,对不起……”
“喂喂,你在干嘛,是我自己不愿意说的……”
“下次肯定不会了。”金丸拧起眉头,打断她的话,“所以,关于分手,我觉得应该再考虑下。”
室内安静了片刻,星野才缓缓说道,“何必呢?”
“哈?”
“我们那样在一起,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解读方式。”
金丸一时语塞,每次提起这个话题,他都在痛恨自己在做解释方面的稚拙。
“退一万步讲,好朋友天天吃泡面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泡面?”
“门口有装杯面的空纸箱。”
星野低着头,散落的头发遮住了表情,?“你这样……太狡猾了……”
在一起将近三年,这是金丸第一次看到星野落泪。一瞬间的呆愣过后,他赶紧翻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掉她眼角的泪珠。
“对不起……”
给喜欢的女孩肩膀依靠,不需要谁来教。此时面对熟悉的体温,两个人却都有些僵硬。
金丸一手摸着星野的头,一手搂住肩膀,手臂下方她的肩胛骨正体现着极强的存在感——最起码半年前,她没有这么瘦。
“你还记得隔壁有架钢琴吗?白色的。摸到上面一层土的时候,我真的好难过。”
“那是妈妈最喜欢的,听说是结婚礼物。”
“我把它卖了,三角钢琴,保养得那么好,卖了个好价呢。”
“倒不是家里亏待我,我爸对女人从来都不抠唆。”
“这种事情,真的好难堪啊。我一想到你会从金丸叔叔口中知道,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了呢。”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和故作善意的邻居,真的很让人崩溃。”
“我根本承受不住这些议论和嘲讽。我甚至觉得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奚落与企图看好戏的假可怜。”
“抱歉,当时也没解释清楚就提了分手。”
“对不起。自作主张地做了决定,但我不想反悔。”
“也希望你能支持我。”
“你遇到喜欢的人,也不用顾虑我,我不会介入你的交际圈的。”
“你该是为了甲子园而流泪流汗的,我不想也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你今天不来,我也要去找你把话说开。”
“如果没有这些事,我该是一心期待你带我去甲子园的。如果你在一个没有压力的社团,或许让你帮我分担一些痛苦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愧疚。”
“我们没有能恋爱的状态。”
“只怪时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