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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珪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小声地对儿子说道:“元龙,刘备这人城府极深,确实有成为王者的潜质,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人,他能不能成事,不仅是要靠人为的努力,还要看他的运气如何。”
“如果他运气不好,即便雄才如高祖皇帝,也无济于事,不过,如今徐州纷乱,说不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陈珪话一说完,陈登眼中立刻闪现出了光芒,他就像是一个得到奖励的孩子一样,神情之中的欢快,都要溢满出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一向顽固严厉的父亲,居然在此时,支持了他,从他父亲的语气之中不难听出,陈珪已经认可了陈登的想法,也在为他这个儿子提出自己宝贵的建议。
陈登用有些发颤的声音对父亲说道:“父,父亲,你是觉得……”
陈珪没有说话,而是慈祥地对他笑了笑。
陈登浑身为之一震,眼眶种忍不住朦胧了起来,曾几何时,他幻想着自己的父亲,也能像别人的父母一样,宠爱一下自己的儿子,即便只是偶尔一次也好,一次赞许,一次奖励,更或者,就是一个简单的拥抱,这在常人眼里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对于一个出身在徐州名门的才士来说,却是一种难以实现的奢望,自他有记忆起,自己的父亲就是一副严厉的面孔,即便他还是很小的时候,就以极其严厉的方法教育他,只要做不好,或者做错事,轻则责骂,重则挨打,陈登的童年回忆,尽是不停的学习和磨炼,他甚至连父亲的关怀都没有体会过,有的只是严厉的责罚,和反复无数次提醒他的使命。
然而如今,他的父亲却突然发生了转变,对他这个儿子温柔体贴了起来,陈登不仅体会到了父亲的苦心,也深切感受到了他的关爱,这种感觉,就像是一股暖流,瞬间融化了他那冰封已久的内心,让无尽的寒冬,迎来了期盼已久的阳光。
“谢谢……
”
陈登已经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哽咽了好久,才说出了这两个字,他低着头,害怕自己情难自禁的模样被人看见,更害怕自己的眼泪,在众人面前流了下来。
看到陈登这副模样,陈珪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真是个傻孩子,不过我的话可说在前头,如果此人没能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失良机,那么陈家可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了。”
陈登擦了擦眼泪,用力地点了点头。
陈珪又笑了笑,说道:“真是个傻孩子。”
即便陈登已经三十而立了,但在陈珪眼里,陈登似乎永远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这两父子坐在陶谦和刘备的对面,虽然一直在小声说着话,而且陈登因为情绪有些激动而显得有些异样,但是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陶谦和刘备的身上,所以对于这些细微的事情毫无察觉,反倒是刘备,他虽然一直在和陶谦侃侃而谈,却一直注意周围这些人的动静,不动声色之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陈珪父子俩的举动,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虽然他听不到这父子两人悄悄说的话,但即便如此,刘备凭着经验和直觉,也猜测出了一些端倪,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外表波澜不惊之下,内心却如惊涛骇浪,一刻未曾停歇,尤其是观人观事,他一直判断得很准确,所以身边才会有如此优秀的人才伴随左右。
说到优秀的人才,自然不能不提他的两位义弟:关羽和张飞,这两位武艺绝伦的猛将,自刘备涿郡起兵讨伐黄巾起,就一直追随在他的身边,不论刘备如何落魄,始终对他不离不弃,如果不是刘备有异于常人之处,是不可能吸引到这两位人中豪杰誓死相随,由此可见,刘备这个人,确实不是寻常之辈。
同样发现刘备是不同寻常之人的,不仅是陈珪父子俩,还有坐在刘备不远处的糜竺,他从见到刘
备的第一眼开始,就被这个外貌和谈吐都不凡之人所深深吸引,他深信此人便是自己苦苦等待的明主,这一点,他与老对手陈珪的儿子陈登,不谋而合。
“二哥,我说大哥他装什么清高?明明做梦都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盘,而现在陶谦老儿白白将徐州送给他,他却一推再推,到底有什么打算?”
说话的人是刘备的三弟张飞,这个长相凶恶吓人的黑大汉,一进徐州城就一语不发,直到现在喝了酒后,才开口说话,其实并非是他不爱说话,而是因为他二哥关羽深知这个粗鲁的弟弟,一旦开口说话,就会惹是生非,所以在他们进到徐州城之前,关羽就严令弟弟张飞不许随便说话。
这张飞虽然粗鲁暴躁,却对自己的两位哥哥敬若神明,只要是他们要求的事情,哪怕与他本性相违背,他也会毫无条件地遵从。
但如今在酒宴上喝了许多酒后,这个嗜酒如命的粗鲁汉子,终于管不住自己的嘴,开始向二哥关羽说出了心里话。
关羽见他弟弟张飞竟直言不讳地说出这些话,立即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三弟,休得胡言!”
被关羽训斥后,张飞立即收住了声,不敢再胡言乱语,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这时,坐在他们旁边的糜芳偷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然后悄悄靠了过来,说道:“这位张将军说得对,如今正是玄德公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错过,实在是可惜。”
听到糜芳的话后,关羽斜目蔑视了一眼,然后冷哼一声,说道:“我兄长仁义无双,岂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如今徐州有难,我们兄弟几人,随兄长奔赴危难,只为奉天下之道而全大义也,汝休要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
听到关羽义正言辞地反驳,糜芳羞愧难当,于是默默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低头喝起酒来,不敢再向关羽他们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