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代“移动通信”

霜华净天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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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我惦记着ChinaRen上是否已经顺利被批准入班了,便想叫明明、冬青姐在下午没课时跟我一起去网吧。

    她们也对去网吧这件事充满好奇,便痛快答应了。

    我带着她们去了上次佟宇辰带我去的那家网吧。

    “三台机器,一个小时。”我装作自己是很熟悉的样子在吧台跟后面的小姑娘说,“再来一包甜酥夹心。”

    我跟明明、冬青姐并排坐在三台机器前,我给她们演示了一下OICQ和ChinaRen,现学现卖的瓜还是挺甜的。

    登录了ChinaRen,发现自己已经在高中的班级里了,看了其他人的留言,大部分是报告自己在哪个学校哪个系,有的人发了联系方式,还有的人发了几个人的聚会照片。

    “Hi,我来啦,我现在在C市的科大计算机系。真羡慕你们可以经常聚会,我这里连一中的同学都没见过。555555”我可怜兮兮的在上面留言,也算报到了。然后,便关了网页。

    再登入OICQ我看见“晨光之下”的头像亮着,便打了个招呼,“Hi,我又来上网啦。”等了一会儿,那边没有动静。

    “谧谧,你Q号是什么?”隔壁明明问我,我把号码告诉她,我们三个彼此加了好友。然后我带她们进入了科大聊天室。

    “饼干学妹又来啦。”有人还记得我,在里面打着招呼。

    “你好,我又来啦。”我还挺喜欢“饼干学妹”这个称呼,“‘明天是晴天’和‘青色烟雨’都是我同学,你们不要乱叫人妖哦。”我怕姐妹们遭遇跟我一样的攻击,赶紧说。

    “学妹们在哪里上网?”聊天室里有人追问。

    “东院。”我回复,心想东院这么多网吧,谅你也猜不出具体是哪里。转身赶紧告诉她俩,别乱透露自己的位置,当心有人找过来。

    “找就找,怕啥子嘛!”明明总是这么憨憨……

    “不行不行,太尴尬了。”冬青姐说。

    “我也在东院。”

    “我也在。”

    “Me too。”

    ……

    里面一串回复自己也在同一区域。

    “呃……呵呵,真巧。”大伙都在我的回复下附议的时候,我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了,也觉得透露东院这个举动并不靠谱。

    “各位前辈都是大几的呢?”明明在聊天室大方地发问。她是个很会找话题和延续话题的聊天大师,很快就看到她在里面聊得不亦乐乎了。

    这时“晨光之下”的头像跳动起来,我切换到聊天界面。

    晨光之下:“Hi!刚才在打游戏,你又去东院了?”

    甜酥夹心:“恩!我带寝室同学一起来的,你也在?”

    晨光之下:“我在寝室。你们几个女生要注意安全哦。”

    甜酥夹心:“没问题的!你寝室里有电脑呀?厉害啊。”

    晨光之下:“等你到大二肯定也买了,没什么厉害的。”

    甜酥夹心:“科大是会人人都配置电脑吗?”

    晨光之下:“几乎是!我要去上课了,不聊了,拜拜!”

    甜酥夹心:“8888”

    晨光之下头像变灰了。

    “谧谧,我们到时间了,走吧?”冬青姐叫我。

    “我还想再坐会儿,你们先走吧。”我扭头答到。

    她们二人刚起身走了没多久,我身边坐下一个人,“嘿,饼干是你啊。”

    我大惊,回头一看来人,“韩度?你怎么在这儿?”

    “我中午就来了,一直挂在聊天室潜水,偶尔看看聊天记录。你们三个女生一起出现还是挺惹人注意的,哈哈。你说在东院网吧,我在这里环视一圈,就看到你们三个女生了。她俩的账号下线后,她们就离开网吧了。剩下的饼干99%就是你了。”

    我用手捂了一下脸,觉得自己有点蠢,然后回头瞪着他,“你是搞刑侦的吧?一点都不神秘了。”

    “你也进过几次聊天室了吧,里面女生真不多。你又暴露了自己的地点,就要做好被抓包的准备啊。哈哈哈哈。”

    “你经常来这里吗?”我还是不想继续聊这个显得自己很白痴的话题了,赶紧说别的。

    “是啊,打游戏,CS。”韩度说。

    “寝室没电脑吗?”我想起佟宇辰说的。

    “有!可是宿舍网的网速没有这里快,打游戏还是这里好。”

    “那寝室电脑干啥用呢?”我觉得资源浪费。

    “查资料、看片子、聊天灌水,偶尔也局域网打游戏。”

    我想起佟宇辰说的,眯着眼睛审视他说,“你果然很会玩儿!”

    “什么叫果然,谁给你说过我?”韩度也眯着眼反问我。

    “没有,没有,你太出名了吧。哈哈哈哈。”我没有出卖佟宇辰。

    “你自己玩吧,我回去打游戏了。”他准备离开,“还有,你一个女孩子在这边自己上网确实不太安全,注意点哈。”说完他又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干嘛瞪我??

    过了一会儿,OICQ的消息框里小喇叭开始跳动。一个网名叫“千帆竞度”的账号申请加我好友,备注“我是韩度。”

    通过了好友之后,他没有主动跟我说话,我便也没说。

    我在聊天室里也逐渐跟一众校友聊得火热起来,把学校哪门课的老师严格,哪门课的老师容易放水摸了个清楚……

    第二个一小时快到了的时候,“千帆竞度”的头像跳动起来:“嘿,小丫头,你是不是该下机回寝室了?都要到晚饭时间了。”

    我看了一眼表,回复,“恩!我是该走了,拜拜~”

    千帆竞度:“一起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我起身去吧台结账,韩度已经在吧台前站着了。

    走出网吧,韩度问我:“第一次是谁带你来的这里?”

    “啊,这人你应该认识,佟宇辰。你们是一个系的?”这次我提起了这个“告密者”。

    “呵呵,隔壁班,隔壁寝室。是个帅哥哦,你怎么认识他?”韩度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除了足球社,招新的时候还去了活动中心,在那儿认识他的。”

    “哦,了解。不过东院网吧你要是来的话,最好与人结伴来。这里是开放的,不属于校园范围内,你一个女孩子独来独往还是不太安全。”我心下了然,他跟我一起结账出来,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进了学校东门,我跟他说:“这下安全了吧。韩度,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照顾我的安全。”

    “今天就算了,我晚上有点事情,改天。”韩度朝我笑笑,继续说,“送你到宿舍楼下吧。”

    到了宿舍楼下,看到有情侣在宿舍楼下见面、牵手,还有的在依依惜别,我跟他说:“你赶紧走吧,别让人误会了。”

    “我怕什么误会,是你怕吧。哈哈,我走了。”韩度说完,扭头走了,都没给我反驳的机会。

    看着他独自离去的背影,我有点恍惚,想着他那跟顾云帆七八分相似的脸和“千帆竞度”的网名,和他叫我“小丫头”,竟然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想太多!”我晃晃脑袋。

    “谧谧!”身后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我的肩膀上。

    “哎呦~”我有点吃痛叫了一声,回头看到佟桐拎着开水壶站在那里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打我干嘛?好痛啊!”

    “老实交代,这个男的是谁?”佟桐虚起眼睛问我。

    “足球社的,刚才在网吧碰到了。上楼上楼,寝室跟你说。”我拉起佟桐就往楼上走。

    进了寝室,我才缓了口气,我可不想在楼下被看热闹。结果看到其他五个人都在寝室。

    “你们都不去吃饭的吗?”我问,心想这下还是要被围观。

    “快老实交代,刚才那个男的是谁!”佟桐像县官儿审案一样拍了一下桌子上的饭盒,发出了“铛!”的一声。

    “人长得挺帅的吧?是佟宇辰吧?”我还没开口,冬青姐就看着佟桐先说话了,“上周末就是佟桐送谧谧回来的。”

    汗!我额头上浮起了层虚汗,“咳,今天不是佟宇辰,是足球社的韩度。”

    “我的天啊,谧谧,这才开学多久啊,就有俩大帅哥送你回寝室了。”佟桐惊呼。

    “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说哈。”我觉得再不解释就成“甫一入大学,就脚踩两船的渣女”了……

    “周末的佟宇辰,确实是他约我一起去东院,帮我介绍一下我们学校周边最火的休闲区域。但是,也是出于同事的友好而已,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而今天的韩度是在网吧偶遇的,不是约好的。冬青姐和明明可以作证,我们一起去的网吧,我多坐了一会儿就刚好碰到韩度了。”

    “那你更喜欢谁?”关丛笑从上铺的蚊帐中间探出脑袋。

    “什么我喜欢谁啊,我跟他们也都还不熟的好不好!两个师兄而已。”我哭笑不得。

    “他们是哪个系的?”明明问我。

    “都是自动化系的,好像是隔壁班,寝室也挨着。”我回答。

    “哦哟,不会为你上演兄弟相残吧?”我上铺的刘慕雅哈哈哈地笑起来。

    “你们不吃饭的哈??走,一起吃饭去吧。”我想尽快结束这个集中在我身上的八卦。

    “哪个长得帅些?”她们边起身拿起饭盒,边继续八卦着……

    吃完饭回到寝室,我便坐下来开始看书,等着寝室的电话响起,今天是我跟爸妈约好的打电话的日子。他们从家里打来。

    “叮铃铃铃……”七点钟,电话声准时响起。

    “谧谧!”电话那端妈妈的声音响起,听到这声呼唤,就好像瞬间有了温暖的拥抱。

    跟妈妈说了一大通学校里的奇闻乐事和我的近况后,妈妈把电话转给了爸爸。

    “谧谧,你说你认识了一些师兄师姐是吧?你问问她们哪里可以买BP机,你去配一个吧,这样爸爸妈妈有什么急事可以找到你,也不用一直等到固定时间才能联系。”爸爸提议。

    “好呀,我这周末就去看看。”

    就像磁带和Walkman,BP机也是那个时代特有的产物,不过从出现到消失的时间更短些。在BP机端接到呼叫,就近寻找电话亭,用201电话卡回电联系。这是在那时的大学校园常见的情景。

    周五晚上,我去活动中心上班,这次我跟另一个老成员一起在寄存处,而关丛笑去了小厅。关丛笑只有周五晚上值班,她周末会回在本市的家里。

    寄存处的流程比起两厅,显得简单甚至枯燥:带着背包、提包的客人来到中心都会先经过这里,把自己的大包寄存在我们身后的柜子里,我们发给他一个有柜子号码的手牌。等客人离开的时候再凭牌把包取走。这里头顶有一个监控摄像头,防止有遗失冒领的情况发生。

    我终于明白上周关丛笑值完班之后的状态,为什么跟我的激动完全不一样:“耳听着隔壁的喧嚣热闹,然而只有孤独属于我。”太贴切了,哈哈。

    中间陶拉过来探视我们。我抓住机会问她知不知道哪里可以买BP机。

    “通讯设备肯定都是去九关南路。”陶拉说,“离学校还是挺远的,要去环线上做x路,在九关路口下车,坐车时间就挺久的,下车还要走一会儿。你找人结伴去吧,可以拉上你们寝室的冬青。”

    “好的,谢谢陶拉姐。我问一下她。”

    下班后,我问周末还宿寝室的冬青姐、明明和海云,谁想明天跟我一起去九关南路看BP机。

    “我跟你去吧!”冬青姐果然是大姐!

    “我也想去看看,不贵的话我也想弄一个。”明明说。

    “我就不去了,你们三个好好逛,我要上自习。”海云一直是寝室里学习最努力的,跟她比起来,我一大半时间都是浪费掉的。我是敬佩她这种在大学的花花世界里,依然可以时刻保持克制的人的。

    第二天,我们三人历经差点迷路的惊险,终于到了九关南路,看到街上一排排的店铺都是卖BP机和各式手机的。那时候的手机价格和话费都不便宜,也并没有在学生中普及开,所以必要性和性价比都还是很低的。我们三个都还是把关注度放在价格低、月费也低的BP机上。

    中午过后,我们三个就都揣着BP机回到了寝室。再从超市买一张201电话卡,我们就完成了最初的“移动通信”模式。

    晚上我用201电话卡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的BP机号码。想着,我得把这个告诉活动中心、足球社,还要写在ChinaRen上,还真有点得瑟的小激动呢。

    现在的人很难想象的到那时候的信息不发达和通讯艰难,就像彼时我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在手机上写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