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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的个大姑奶奶哟,您快快把刀放下去吧,你这抖的,可把我心眼子都提到喉咙里来了!”
妇人哭号,两只手悬在半空放也不是,举也不是,眼珠子一下看向身后的女子,一下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金错刀,可愣是快成了斗鸡眼也是看不到两者的。
那老大爷心善,诶诶几声欲说什么,被他那孙子扯了扯衣袖,想说的话又给吞进了肚子。
反观其他人,对此场景都是幸灾乐祸的,事不关己,只当是看戏了。
女子冷眸恢复了点点光芒,察觉自己跪在妇人后膝盖上的腿也有些麻了,只想这事早点解决的好,自己再去寻个真相。
“我今日放了你,日后再做此欺凌之事,我必废了你这聒噪不饶人的舌头!”
她的气息从后方传入耳中,妇人心生寒渗,忙答应道:“是是是,姑奶奶您就放心吧,我绝不再行此事了,我发誓,那镯子本就是我自己磕的,我冤枉那老大爷了,我的错我的错……”
她听不下去,这老妈子话是真的多,既然她发誓了,那便没她什么事了,收了金错刀,她站起身来,女子衣衫轻薄,风过衣贴身,身形倒是别样的窈窕。
老妈子向前爬了两步,这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她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认无事之后,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慌忙跑开了。
眼看事情也解决了,镇民纷纷散开,嘴里少不了议论。
她抬眸看了眼老大爷,又将目光移到了小男孩身上,他挽着老大爷的胳膊,却是忍不住想走上前来。
“没事了,日后……小心为好。”
“恩人,女侠姐姐!”那小男孩唤她,看了眼老大爷,放开手跑了过来,“女侠姐姐,请受小山儿一拜!”
说完,这小男孩作势便要跪下,她忙搀住他,见义勇为什么的,是个好心人都会如此,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该做的,怎的能受小男孩如此大礼。
“不必!”
她拒绝,可小男孩却告诉她:“女侠姐姐,小山儿这一跪是谢您,二跪则是崇拜您,女侠姐姐为爷爷和我解围,当是小山儿的恩人,单膝跪恩人,于情于理!”
若她当时不管不顾,保不准他爷孙二人要受点皮肉之苦。
这小男孩眼神真挚,只一跪谢罢了,她想了想,点头。
小男孩咧嘴笑开,利落单膝跪了下去:“恩人,小山儿谢谢您!”
她嫣然一笑,拈了鬓角的碎发,弯身去扶小男孩:“来,起来吧,等长大了些,就有能力保护你爷爷了!”
老大爷上前,拉着小男孩的手呵呵笑了几声,她看着老大爷,心想果真是老实人,笑得也是淳朴憨厚。
“我,先走了……”
说是走,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一个连名字都不记得的人,还能去哪?
转身之际,她的手被小男孩拉住:“女侠姐姐,我们还能相见吗?”
她呆滞片刻,突地鼻头一酸,不便说什么,她再次点头,见着小男孩笑了,她的心也渐渐暖了些。
没想到,此刻自己这空白的人生中,还会有一个人惦念着与自己再次相见。
她离开了小镇,一路沿着黄土路走了,偶尔见着一个人,她想去问问路,拦住了那个人,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地名来。
我该去哪呢……
我的家人在哪……
她想了个最坏的可能,可想着想着却又觉得不真实,等出了镇子快几个时辰了,她又想起离开时怎么不问问镇民自己为什么会睡在那个地方,自己睡在草堆上前都做了什么。
这时候回去已经晚了,她摇了摇头,此刻已没了最初时的眩晕,可她还是忍不住揉着自己的头。
不知不觉间,天边已呈现一片赤红,美丽的火烧云映射在河面上,尤似镜中一景,天地一色。
她站在不知是谁所搭的河边夹板上,经暖风一吹,烦扰的思绪也被吹走了大半。
席地而坐,走了这么久,也该坐下来好好休息了,她举起葫芦喝了里面的桂花酒酿,眼瞥向河中的云,渐渐失了色。
此情此景,此情不渝……
脑子突冒出的这一句话,让她深深陷入了沉思,沉思之余,心情也不好了。
合了葫芦塞子,夜色将至,她该去找个落脚的地方了。
出镇时,老大爷告诉她,延着这条路一直走,便能到达一个人更多的地方,那也是如今的昱朝最为繁华的地带之一——河州城。
城外有着一条长河,河干也分支到了城内,故而得名。
她是走了许久,腿酸了,碰巧见到往城内赶的车夫,那车夫好心答应载她一程,这才能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城内的。
“河州城东面临近大海,过往商船繁多,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儿繁茂程度算是整个昱朝最高的!其次的原因呐,便是在这里有一座皇家园林,每每夏热郁闷之时,我们的皇帝呀,就会带着各皇子朝臣来此避暑。”
进入城内,车夫不断为她介绍这城中的一切,他说,原先的河州城本是没那么大的,可菳朝兵败,这城便被昱朝官臣商议,与邻城居诚容在了一起,居城交通本不发达,容在一起之后,愣是费了好大的劲和人力开通了一些河流支干,给二城铺路,这两年来,总算跟着好了些。
灯火缭乱,戏剧道边,九重城阙,路行新远。
“姑娘,看呆了吧?哈哈哈,老夫告诉你啊,这热闹是热闹,可城北那边就不一样了,那里啊,便是人人敬畏的皇家圣地了,小到官臣,大到皇帝,可都住那边呢,这夜色弥漫的,属那边,最为冷清!”
她昂首看去,虽是看不到什么,可也抵不住好奇看了一眼。
车轱辘声在这喧闹的人声中显得极其低弱,她坐在车上,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再麻烦这位好心的车夫将她送到客栈前。
她心情不好,沉默片刻,方见不远处一声尖响,啾地一声长鸣,漆黑的夜空中竟绽放了绚烂烟花,有小孩嬉戏,众人翘首相望。
或许,她忘了的事情,偏偏就是自己想去忘记的呢?既然忘了,何不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