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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契丹可汗耶律阿保机带领士卒与党项人打得热火朝天,这边一直强悍的队伍,正悄悄地逼近契丹八部的老营。他们正是曾经偷袭过契丹迭剌部的乌古部。
乌古部不仅马快,而且士卒彪悍,装备精良,是一支绝对的劲旅。乌虎里高大的身躯骑在一匹高大的马上,神情中带了几分激动,眼神中满是迫切。这本来是一个草原强盗,但此时此刻心里却装满了述律平。
述律平斜躺在契丹可汗大帐中,忽然看到韩知古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紧张地说道:“有敌情!”
述律平“霍”地一下坐起来,一只手握紧了镔铁弯刀,一只手忙捂住圆鼓鼓的肚子。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一个孕妇的艰辛,一个母亲的伟大。
“别急!别急!”韩知古见女人吃力的样子,赶忙几步跑过来,用双手将她扶了起来。
“是哪支队伍?!”
“乌虎里。”
在帐篷内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神情中都夹杂着几分惊慌。
“这可如何是好?!”女人嘴里嘀咕道,“这可如何是好?!”
“主人莫怕!你属下还有八百卫队,还有我韩知古!”小奴隶自告奋勇说道,“只要有我——们在,乌虎里伤不了你半分!”
女人看了小奴隶一眼,否定道:“不行!几百人根本不是乌古部的对手!”
“那就闭门自守,像上次乌古部偷袭迭剌部一样,耶律剌葛关闭辕门,紧守夷里堇大帐,不是最终化险为夷了吗?!”韩知古鬼机灵,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乌虎里擅长偷袭,每次偷袭少时带上三五千人,多时有上万人,八百人如何对阵数千人?!”述律平镇定了一下,明显不同意对方的意见。
“那咱们就从大帐后面突围,赶紧去寻找可汗。”韩知古马上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方案,“或者躲到木叶山中去。”
述律平转身朝向大帐后面,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又停住了,急得韩知古脑门上直冒汗。
“不行!我就这么走了,契丹百姓怎么办!?”女人挣脱开搀扶着自己的胳膊,以一个伟大母亲的口吻说道:“他们都是大汗和我的子民,大汗外出,我不能抛弃他们!”
韩知古被女人的话语所震惊,原来一直以来,自己只是个出谋划策的人,而对方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政治家——因为她在最危险的时候,心里装得却是契丹百姓。
“走!咱们去会会乌虎里!”女人扭过头,瞟了一眼正在发愣的小奴隶,威严地命令道。
两个人刚走出契丹可汗大帐,便看见粘睦姑急匆匆地跑过来,急切地喊道:“姐姐!姐姐!”还和她们小时候一样,她来寻求她的帮助了。
“安端还好?!”
“他——他突围出去求援了。”
“这个奴才!就舍得抛下如花似玉的老婆!?”述律平骂道。
粘睦姑找到了依靠,紧紧地依偎在姐姐身旁,顺势搀扶住了姐姐的胳臂。
“乌虎里,别来无恙!”述律平来到辕门外,对着高头大马的草原强盗冷笑道。
“述律平,你大着肚子,依然风采如旧呀!”乌虎里看到心里一直想着念着的女人,回应道。
“契丹的弯刀同样和以前一样锋利!”述律平说着话,右手高高地举起了镔铁弯刀,“你们趁契丹可汗外出之际,冒然侵犯契丹八部,就不怕我们的报复吗?!”
“怕的话,我们就不来了!”乌虎里的话也很硬气。
“好吧,弱肉强食,本是天理!”述律平猛地转换了口气,大义凛然地说道,“你们抓了我,不要伤害契丹百姓!”她的目光透过木栅栏望出去,草原强盗们正在肆无忌惮地抢掠手无寸铁的百姓。而自己的丈夫领兵在外,耶律剌葛拥兵自重不来救援,契丹八部的首领们同样作壁上观,好像契丹百姓和述律平是被抛弃的孩子一样。
乌虎里“嘿嘿”怪笑几声,说道:“那要看你是否真心归降,伺候老子是否舒坦!”
“乌虎里!”述律平厉声说道,“你听清楚了,我并不是投降!作为尊贵的契丹可汗之妻,我不会向任何人投降——你要杀便杀!”
乌虎里想要冲进辕门内,眼睛忽然看着八百卫士视死如归的模样,顿时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住了,勒马停在了原地。
韩知古一双小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述律平,这是他心爱的女人。如今她面临生死关头,他要为她做些什么。
小奴隶快走几步,挡在述律平与乌虎里之间,大声说道:“主人,韩知古今天为你而死了!”其实,能为自己心爱之人而死,也是一种幸福!韩知古就是这么想的,今天一死,也免去了日日思念之苦。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大笑起来的,不仅有乌古部的强盗们,还有述律平手下的卫士们。他们有的是讥笑,讥笑一个身穿汉人儒生服饰的小奴隶不自量力;有的是苦笑,苦笑这人世间,最终能为自己义无反顾而死的人,又有几个;有的纯粹是跟着起哄而笑。
述律平的眼睛有些湿润,韩知古的行为,让她有了一种亲人般的温暖。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吓得瑟瑟发抖的粘睦姑,爽朗地笑道:“只要你不伤害契丹百姓,我跟你们走!”
乌虎里扭头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属下,大声命令道:“停止一切行动!”在这个强盗心里,述律平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只要能得了她,其余的牛羊马匹、奴隶人口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没有费太大的劲儿,乌虎里就掳走了述律平、韩知古和粘睦姑,而誓死守卫述律平的卫队也在女人的要求下,放弃了抵抗。
“现在你是老子的俘虏,别以为你大了肚子,老子就不敢将你怎么样?!”乌虎里靠近了述律平,低声要挟道。
述律平冷冷地说道:“或者你杀了我,要不然我的丈夫回来,会杀了你的!”
“就凭他——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党项人杀死了!”乌虎里并不知道耶律阿保机大胜的消息,趁机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