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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星源被带进来的时候,钟子期正在看他从莫小艾供职的那家公司带回来的剧本。不是没有看完,而是有些地方让他感觉难以理解。不是逻辑上的难以理解,而是情感上的难以理解。
钟子期反复地阅读,仔细的琢磨,试图将自己代入主角的思想,但还是无法做到。
听到对面坐下来的声音,钟子期才将平板收了回去。
曲星源的面色不是很好看。
想来也是,虽然还没有明确定罪,但在找到医院失火的确凿证据之前他还是第一嫌疑人。里面的人虽然不都是凶神恶煞的坏人,但像他这样白白净净,又透着股贵气的人,总归还是不好过。
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物理上的,都是如此。
虽然因为考虑到朱忆安女儿的案子,为防止里面会有人对曲星源做出危险的事情,而特意为他单独安排了一间,但终究不是什么酒店套房,也不是医院的VIp病房,而且吃饭和活动时间,还是要和其他人在一起。
曲星源对钟子期坚称他并没有真的制造火灾,而徐淼也查到是有人(m)通过远程操控智能水壶,又在医院的防火系统里植入病毒,导致无法及时侦测烟雾而开始喷洒工作,但这都无法彻底洗脱曲星源的嫌疑。
但曲星源对前来调查的消防队长,却是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肯说。
“安娜被绑架了。”
钟子期将安娜和那辆车的事简单地解释给曲星源。
“请你们一定要找到她,不可以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绝对不可以,我不能做更多对不起她的事了。”
“告诉我你家的所有房产信息,尤其是那些在郊外的,人迹罕至的地方,废气的工厂或者是仓库之类的,一个都不落的告诉我。”
“我对那些不是很清楚,你可以去问我的助理,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你。我还有一个问题,她,筱实知道这件事吗?”
“应该知道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曲星源的眼睛暗了下去,他懊恼地垂下头,用双手扯着头发。
“如果不是因为我胆小躲在这里的话,他们是不是不会对安娜动手?都是因为我,因为……”
曲星源松开了左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胸口。
钟子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或许曲星源真正在意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在维持这个生命的那颗心脏,那颗原本属于白筱实的心脏。
而他也知道曲星源这时为什么会这么懊恼。或许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他应该是一个简单而又普通的一个人。
“钟副队长,请帮我联系我的律师,我要出去。”
曲家的律师团出动,自然很快就能将曲星源捞出来。但钟子期并没有关注这个过程,而是和曲家的其中一个律师了解曲家的房产情况。
曲家的实际掌舵人虽然还在牢里,但曲家的财产状况仍旧可观,这几年还增涨了不少。好在他们废弃的房产不多,也没有停止运营的工厂。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一家在郊外的那套别墅。钟子期将这个结果告诉了林青。
“嗯,那辆车的确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林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不觉得奇怪吗?”
钟子期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迄今为止他们做事都很缜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会不会是圈套?”
“不排除这个可能。你让徐淼查一查,那套别墅有没有连接网络,问问曲星源那套房子的安保系统用的是哪一家的。”
“要我说呀,他们这是要对曲星源和那个m动手了。”
约书亚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看来林青直接开了免提,而不是连接了蓝牙耳机。
“你的意思是,你在调查的那个海外组织也找到了m的身份,打算利用我们来解决她?”
其实这也是钟子期的猜测。
在汝阳听过约书亚的话后,这个想法就一直在他的脑子里徘徊不去。
或许m是一个反社会型人格的大恶人,心思缜密到算计了海内外的各种人。但也不能排除m只是一个复仇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小心卷入了那个势力范围,一面裹挟着比自己强大的组织为自己工作,一面又如履薄冰一样地掩藏身份,以免被那些人找到,在复仇成功前,反而被他们处理掉。
钟子期看过那个剧本厚,这样的想法就变得更加强烈。
那家公司保留了原剧本的内容作为一条分支走向,同时又进行了大量的改编。毕竟虽然人的原始动力不分人种,但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即便是同样以仇恨为动力的犯罪因子,也会衍生出不同的罪恶之花。
让钟子期在意的就是他们改编的一条支线。
主角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的私生子身份,开始利用同父异母的哥哥对自己的愧疚心理,一步步掌控哥哥的母亲,让他们对自己付出近乎无私的爱。同时主角还对亲生母亲产生了厌恶心理,认为是母亲的存在打破了这个原本和谐的家庭环境。
这种圆满的概念在主角的心理慢慢生根,开始排斥所有一切试图加入这个家庭的外来因素,包括自己的亲生父亲和亲生母亲。
在主角的内心理解里,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无私地接受自己并养育自己的那个父亲的正妻,而哥哥既扮演了兄长的角色,又扮演了父亲和恋人的角色。
这样的占有欲让主角的心理变得扭曲,在成长的过程里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会驱赶所有试图接近这个小家的人,包括哥哥的所有追求者和哥哥追求的人。
直到哥哥因为一个意外死去,扭曲的根茎突然得到仇恨的汲养,诱发出一朵复仇的花朵。
主角通过自己的努力调查到了意外发生的所有原因,开始对那些人展开彻底的复仇。
但主角认为哥哥是一个伟大的存在,所以死亡将他送去了更圣洁的领域。主角为了自己能够不堕地狱,可以到那个地方与哥哥相聚,复仇的时候从不沾染自己的双手,一切都由他人代劳。那些同样和主角一样深陷仇恨泥沼的可怜人。
在这个过程里,主角看到了一个和自己的经历相似又不完全相同的人。看着那对人以自己不曾想象和奢望的相处方式,过着令主角艳羡的生活后,主角第一次生出了嫉妒的想法,而做出了无法将自己送入圣洁领域的,邪恶的事情。
主角杀了其中一个无辜的人,又陷害了那个无辜者的兄长。
这条支线的内容和现在的案子有很多相似之处,钟子期找到那个编剧进行了解过。
对方在看到前来问话的钟子期后,就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事情讲了出来。这部分支线的内容,也是她从论坛里看到的,准确的说是是和论坛里认识的一个人通过私聊,在互相讨论电影剧情的时候说出来的。
编剧争取了对方的意见,获得允许后,将两人的对话内容进行整理,写出了这条分支剧情。
钟子期点开了那个论坛。里面还有很多人在诉说着自己的痛苦经历,但论坛的风气已经不同往日,开始有很多不相干的人进来胡说八道,对这些可怜人进行二次甚至更多次的伤害。
钟子期想要找到那个关于电影的帖子,但无论他怎么搜索都找不到,只好将这个人为再一次积压在徐淼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林白打来的。
“我们找到了一个暗门,安娜可能就被关在里面,你多带点人过来。”
“等等,你们是怎么找过去的?”
“筱实联系了曲家的一个司机,是那个司机跟她说的。”
“司机?叫什么?”
“筱实叫他……郝叔叔,具体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挂了,我得拦着点她,不能让她就那么下去了。”
曲星源还没有离开,钟子期又转身去找曲星源。
“郝叔叔?真的是郝叔叔?”
“快告诉我名字,没时间了。”
得到名字,通过系统查找后,钟子期交代郭立铭多带些人去支援林青,自己带着孙锦炎向系统里记载的地址出发。
曲星源也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