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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的天气经常多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却突然下起了暴雨。
按照这段时间的经验来看，谢薇知道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今天晚上的工作还是要准时打卡。
为了节省费用，和校方商量后，谢薇退掉了所有的一对一课程。这让她的时间变得多了。奇怪的是，约书亚竟然也退掉了所有的一对一课程，依旧是每天都会想各种理由缠着谢薇。
“你不打算回家吗？或者是继续下一段旅程。”
在喝掉最后一口柠檬苏打水后，谢薇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从小到大，由于她的性格跳脱，又很好动，喜欢冒险，能和她玩在一起的大多都是和她一样调皮的男孩子。这让她有些不太会和女生相处，更是像男孩子一样经常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虽然她的体格一直都很小，但她很适应这样的角色。
就连中学被霸凌的时候也是。如果不是有那些和她关系好的男同学并没有加入孤立她的队列，可能她真的很难熬下去。
所以，虽然她没有什么和男生谈恋爱的经验，但她的确和很多男生交过朋友。
可约书亚和那些跟她称兄道弟的男生不一样。
虽然约书亚也会像那些男孩子一样带着她一起冒险，但他不是真的把她当兄弟，他会下意识地护着她。但谢薇感觉得出来，约书亚也绝对没有真的在追求她，当然也不是想和她来一段寻求刺激的关系。
这很奇怪。她搞不懂约书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冒险当然是未知的更刺激嘛。而未知的意思就是，什么时候出发，下一站去到哪里都是未知。至少现在我还没有在这里待够，也还不想离开你这个新交的朋友。既然你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么也让我问个问题吧？”
“你不觉得你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吗？”
“只是对你。我就是想更多的了解你嘛。”
约书亚夸张地对她眨了眨左眼。
“反正我说不，你还是会问。”
约书亚咧嘴笑了笑，那笑似乎能揭开雨幕，驱散乌云。
“学了这么长时间的英语，你的口语、听力、书写都达到了能够通过雅思考试的水平，你不打算报名考试吗？”
“没钱。”
“就这么简单？”
“那还能怎样？就算我考过了，有效期内我都攒不够留学的学费，那就干脆不考咯。”
“那你为什么还要到这来学外语？”
“嗯……因为总有一天我能攒够钱？或者是，就算攒不够钱，我至少学好了一门外语？说实话，当初没想太多，稀里糊涂就过来了。不过我也经常做这种冲动的决定。”
事实上每一个重要的决定，谢薇都是一拍脑门就定下来的。而这样的冲动，会让她为了不对决定后悔而全力以赴。虽然不是每次都能得到正向回馈，但至少她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决定后悔过。除了一件事。
就像现在。在一个小岛上学着外语，去一家她自己不会踏入的就把打工，平淡又特别的生活磨平了她曾经渴望成功的欲望，以知足常乐为新的生活准则。
这让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那你做过最疯狂的决定是什么？”
“就是抛开一切跑到这里来，一住就是半年多啊。”
“抛开一切？”
“工作、过去的生活、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一切。”
“还有过去的恋人和朋友。每次问你这些，你都不愿意说，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怎么会对这种事情这么感兴趣啊？”
“就是会好奇啊。对我来说，生活就是冒险、朋友、家人。当然还有恋人。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我好奇朋友的恋人、朋友和家人不是很正常吗？”
“但你也应该知道很多人是不喜欢谈论这些的。”
“为什么呢？像你性格这么好，朋友一定很多吧？不对，你在这里也没有交很多朋友，但你交的朋友一定都是，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对不对？”
“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吗……？”
谢薇低头咬住吸管，吸了一口。可苏打水早就喝光了，吸管发出稀溜溜的声音。
“这么说吧。我做了一件错事，大错特错的事。”
约书亚歪了歪头，表情难得的严肃了起来。
谢薇抓着吸管的一头，轻轻地捣着里面的柠檬片，还用吸管套住了圆滚滚的柠檬籽。
“你听说过无性恋者吗？”
“听说过一些。”
“不愧是喜欢冒险的人，对这么生僻的内容也有了解啊。”
谢薇歪着头继续把玩着吸管。
雨线逐渐变细，很快就消失不见。天空再一次放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中学？高中？反正等到人慢慢开始有了性别意识以后，那种问题就会被提起来。小时候不懂事，又不想落单，或者说我是真的不太懂怎么和那些女孩子交往，所以撒过一些无关痛痒的谎，凑热闹说喜欢谁谁谁。但我从来都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就这样一直到毕业到工作。然后有一天，一个冲动，让我决定答应去见我的一个老朋友，然后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我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她的荒唐的请求。不，她一定不知道她的请求有多荒唐，但我很清楚那真的很荒唐。结果……”
谢薇松开了吸管，两只胳膊交叠在桌面上，眼睛却还在盯着杯子里被她捣烂的柠檬片。冰块化开了，杯身上的水汽慢慢凝结成水珠。
谢薇抬起头，对着约书亚笑了笑。
“结果什么？”
“结果，我们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哦，我很抱歉。”
“不。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我现在觉得很轻松。我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那个老朋友，现在我彻底摆脱她了。不过……我伤害了另一个人，或许。”
“或许？”
“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希望自己没有伤害到他，或者说我只是不想承认我伤害了他，但事实上我可能也的确没有伤害到他。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薇搔了搔头，好像刚才那番话都把自己绕蒙了。
“这个他，是个男人？”
谢薇点了点头。
“原来你还是个坏女人啊。真让人意外。”
“我一直努力不去做一个坏女人。不对，坏女人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吧？我应该和那种标签很远才对。哎呀，反正，就是，都过去了。”
谢薇耸了耸肩，像是把肩上的担子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