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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9日，上午10点，曲滨市人民医院，2013病房。
这是一场特别的审讯现场，不仅是因为地点特别，也是因为方式特别。
4个嫌疑人被放到同一个空间里，5个警察也在同一个空间里，还有一个意识不明的非警务人员在场。
5个警察围坐在门口洛斌和钟子期的床上，毫不避讳地讨论着案情。4个嫌疑人中的3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意识不明的嫌疑人。没有一个人敢主动上前与另外几个人说话，但又都竖起了耳朵去听警察们在讨论些什么。
那5个警察明明是面对面地坐着，却都戴着耳机。原来在耳机的另一端是徐淼和市刑警队的会议室。
“从我们目前找到的线索来看，宋木参与非法倒卖，以及谋杀多人的案子已经送检了。但问题是——”
雷虎看向林青，除了钟子期都看向了林青。
“问题是宋木在岛上做的实验。”
雷虎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4个嫌疑人，醒着的3人显然被这一句话惊到了，都不再克制，纷纷看向了这些警察们。
“疾控中心从多地采样，从不同时期销售的海鲜品类上都发现了不同程度，不同发展阶段的病毒。这些病毒在低温环境下生存时间能达到386天。不过好消息是早期的病毒对人类并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有从今年2月份开始流通的海鲜上附着的病毒，才开始攻击人类。”
那3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又纷纷看向仍旧处于昏迷状态的秦涛。
秦涛的脸色已经无法用难看来形容，又黑又紫。罩在口鼻上的呼吸罩上也只有一小片雾气时隐时现，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呼吸。
再看夏溪。他的状态相对于秦涛来说要好很多，但也在艰难地呼吸着。
在渠滨的这段时间，夏溪的贪吃虫在他的脑子里肆虐，又因为担心着林青和白筱实的安危，把所有的不安都化作了食欲，一天5餐，每餐都要吃各种海鲜，这才导致他会急性中毒。
“但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全市都处在非常状态，警力不足，我们几个还在这里隔离，调查进展就慢了。”
“要我说啊……”
洛斌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向赵主任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洛斌在赵主任的眼里，就像一个催命无常，每走一步就能勾走他的一魂，吓得他连呼吸都忘了。
洛斌坐到赵主任那张床上，左脚搭在右腿膝盖上，侧过头去看他。
“平时姓宋的都不怎么出岛，发货收款都是你在管吧？”
赵主任只是惊恐地望着洛斌，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
洛斌晃了晃左脚，张开双臂在身后撑着，完全不像一个警察。
“这人吃的东西，也都是你送过去的吧？”
洛斌用下巴指了指秦涛。
“行了洛斌，回来。我们继续开会。”
洛斌撇了撇嘴，又慢悠悠地站起来，乖乖地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下了。
“雷队长，之前我听说宋木的研究数据不像是一个人通过几次实验就能获得的，那帮忙查验数据的专家，有没有说过近几年学术界有没有类似的研究报告出现？”
林青的问题问在了点上，目前渠滨已经委托理工大学的病毒研究专家黄教授和他的学生团队，在集中做这方面的调查。
“不知道雷队有没有听说过宁安的风里希生物科技？不介意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拜托他们一块做调查。”
“风里希那可是生物科技领域的佼佼者了！不过人家在宁安，而且那么大个科技公司就算我们警方拜托，也不一定能乐意帮忙吧？就不知道林队，你有没有什么方法？如果有，我们雷队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洛斌一掌划过雷虎的肩膀，啪的一声拍得特别响亮。雷虎完全没做准备，被他这么一拍，险些就向前扑倒。好在郭立铭就在他对面，胳膊一伸就接住了他的肩膀，这才把人扶正。
“我没有这个本事，还得是靠我们子期。”
“对啊~钟副队可是钟局长的公子，这事你出面，不对，钟局长出面肯定能成。你说呢，雷队？”
洛斌又要一掌滑下来，好在这回雷虎早做了准备，左手一伸就抓住了洛斌的手掌。可洛斌没做准备，整个人在双重冲击的作用下上半身向前折了过去。还是郭立铭出手把人稳住了。
郭立铭忍不住去看自家的队长和副队长，那俩人端坐在那里，相敬如宾得像个老夫老妻，对比着雷虎和洛斌，突然感觉少了点乐趣。
“这件事也不需要钟局长出面。”
林青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看向了钟子期。钟子期也对他点了下头，却没有急着拿出手机拨电话，反而看向了雷虎。这是希望得到雷虎的首肯再打电话的意思了。
可雷虎和洛斌显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一个局长的儿子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去找风里希生物科技的人来帮忙做这件事。
本来这个时候没有郭立铭插嘴的机会，但见自家队长和副队长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对面的队长和副队长又是不解释一下就无法相信的样子，只好出面当了这个多嘴的人。
“你们知道凤里牺生物科技的老板是谁吗？”
“我就记得姓云，是咱们国家生物科技领域特别厉害的一个人。我在新闻上见过几次。”
郭立铭又看了看自家的队长和副队长，见他们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也没有要接过话茬的意思，只好继续说下去了。
“凤里牺生物科技的老板叫云新依，公司创办初期主攻基因工程，最近这十年开始投入大量的资源做医疗用人工智能的开发。如果能借助一下这个人工智能，应该能缩短不少时间。”
“你还是没回答到点上啊，为什么你们钟副队出面肯定没问题啊？”
“因为云新伊，云教授是我们副队的母亲，也就是局长的夫人。”
雷虎和洛斌投向钟子期的视线里又多了一层别的东西——惊讶、羡慕、欣赏。
投向林青的目光里就又多了一点认可和钦佩。
比起丈夫的委托，或者是局长的委托，似乎儿子的委托感觉更具有说服力。至少在这样一个人情社会里，大家都是这么普遍认知的。
雷虎把洛斌向后推了推，
“那就麻烦钟副队长给云教授打个电话，只是费用方面……可能我们局里拿不出太多。”
“这一点雷队你可以放心，云教授很乐意帮助警局的工作，她是不会收取任何费用的。”
钟子期回答的声音似乎带了点颤音，但没有一个人明白他此刻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硬盘送到父亲那边已经有1个星期了，可他从来没有接到过母亲的电话，也没有接到过父亲的电话。他明白父亲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去找母亲帮忙，并不是不愿意，而是因为父亲太过守原则。
但他要打的这通电话并非出自自己的意愿，也不是受了父亲的指使，而是受曲滨市刑警队队长的所托，这样即便是为了私，也会变成为了公。
而且钟子期很清楚，母亲一旦知道了林青的情况，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帮他。因为和父亲一样，母亲也很喜欢这个年轻的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