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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发现他的时候，有没有在周围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是奇怪的事？”
又是那个问题，派出所的同志已经问过李国富。李国富看向林青，正好对上林青看向自己的目光，李国富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开了，还低头去喝豆浆掩饰了自己的不自在。
凌晨5点钟的市中心，连野猫都不会光顾的地方，能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呢？李国富除了摇头给不出更好的答案。
华曜大厦，以华曜集团为中心发展起来的金融中心，既是宁安市的市中心，又是宁安市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筑群。
三栋直插云霄的高楼，中心的主楼最高，两边的副楼略矮一些，三栋楼之间有几条长廊连接。楼身通体都是蓝色的。在大厦初建成时，是整个宁安市最高的楼，所以像今天这样雾蒙蒙的天气，抬头去望，根本无法看清整栋楼身。
“那啥，就我刚发现他那会，闻到过一股子酒臭味……”
李国富想，这人不是想不开了喝酒跳下来的，就是喝多了倒霉摔下来的。但他没说出自己的猜想，只是把知道的告诉了林青。因为他闻到酒味的时候已经有些淡了，等那些警察来的时候几乎闻不到什么酒味了。
李国富偷偷地向那摊污渍的中心望了过去，有几个后来的警察正在把地上的人装进白色的袋子里，还有两个人一手拿着镊子一手拿着好些个袋子在地上捡着什么。
“那您有没有在附近看到酒瓶或者是玻璃碎片之类的东西？”
“没有。”
“好，谢谢李叔。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久，快去和婶子吃早饭吧。不过，以后您要是再想起来点什么，可一定要联系我。”
林青在本子上记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撕下来塞给李国富，李国富随手塞进口袋里就转身向自己的三轮车走去，那里也有几个警察在等着自己。
“林队，楼里还是不给开门，我们只能等到他们上班了。”
听到有人说话，李国富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说话那个人个子和林青差不多一样高，但是比林青还壮，一张方脸上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不知道为什么“土匪”两个字在李国富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去了。但他觉得这个人没有林青那种吓人的感觉，他转回头看向站在三轮车前的一个警察。
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警察。
“叔叔，不好意思，没和您商量就检查了一下您这车。马上就好了。”
李国富歪了头往这个警察的身后去看，发现有两个警察正在捡车里的垃圾，都是他今早扫进去、捡进去的。
“您每天都会清理这车吗？”
“嗯，那些都是今早我扫进去的。”
在捡垃圾的一个警察直起了身，走到面前这个警察的身边。
“副队，都弄好了。”
“叔叔，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长时间。”
几个警察都从三轮车旁边站开了，李国富踌躇着没有靠近，那个警察对着他笑了一下，李国富这才放心地蹬上车，去找自己的老伴。
林青走到一辆箱式警车旁边，车尾站着一个人正在摘掉手上的软胶手套。她是陈钰，是局里的法医，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能看出来点什么吗？”
“死者的颅骨破损严重，无法做面部识别，只能等回去做个模拟复原。十指都有灼伤的痕迹，采不到指纹。体内酒精浓度达到0.4%，身上没有反抗痕迹，死亡时间等我回头给你尸检报告。”
陈钰摘掉头上的发套，一头短发软趴趴的，一看就知道至少有两天没洗过了。
“那就辛苦你了。”
“要说辛苦，谁能跟你比啊。得了，闲话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劝你有些事还是让子期去做，别给自己找麻烦。”
林青知道陈钰的这番话没有任何恶意，所以也只是无奈地笑了一下，目送着陈钰的车载着死者离开，林青看向了身后的大楼。
陈钊和其他的同事还在那里一点一点地捡着地上的组织，还有一切细小的东西。
他们所在的那个地方是华曜大厦主楼的正门方向，距离主干道大概有二三十米远的距离。大厦正门有四个监控摄像头，主干道两边的人行道上各有一个监控。
林青又看向地上那摊暗红色的痕迹，痕迹的两侧有两个扇形的绿化花坛，从天上俯瞰，就像一对展开的翅膀。
“死者身上什么都没有，连能证明身份的证件、手机也没有。”
说话的是比林青还壮的那个警察，也是刑侦一队的，名叫郭立铭，以前是防暴队的，转来林青底下也就两年多。
“四周都搜过了吗？”
“都搜过了，地上没有，花坛里也没有，就差那没搜了。”
郭立铭抬头看向华曜大厦那看不见的顶楼。没有找到手机，那留在死者跳楼的地方的可能性就会很高。将手机留在那里的原因，大部分都是一个——里面留了遗书。当然这个前提是，死者是自己跳下来的。
考虑到死者生前可能饮用了大量的酒，手机还有可能遗落在了饮酒的场地，又或者是移动过程中遗失了。
但如果是谋杀，那就有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
无论是哪一点，都给他们确认死者的身份增加了一定的难度，好在他们处理过很多类似的案子，有着比较丰富的经验。
那个让李国富觉得很漂亮的警察脱掉手上的软胶手套，走到林青的身边，看着来往的人群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这些人……还真的是冷血啊。”
八点刚过，华曜大厦主楼正门的那两扇门发出咔哒一声，门顶一个绿色的灯亮了起来。街上也开始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过，不时地会投来好奇的目光，但都没有停下脚步过来凑热闹。
林青随着他的目光，在来往的人群身上扫过。
“子期，大厦里面就交给你和老郭了。”
原来那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刑警叫钟子期，是队里的副队长。李国富之所以觉得他长得漂亮，不仅是因为那过分白皙的肤色，更是因为那双细长的眼。
眼型虽然细长，琥珀色的瞳仁上下都被遮住了一些，但干净的眼白会让人觉得那双眼并不小。眼尾微微上翘，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但若不笑就会有种寒风扑面的感觉。唇瓣略有些丰满，唇角就算不笑，也有些上翘。
正是因为张着这样暧昧不明的脸，钟子期大部分情况下都会维持一种微笑的状态。队里的人忍不住在背后吐槽，钟子期就是整日里戴着微笑面具的人。
林青将进入华曜大厦进行调查的任务交给钟子期，显然是听取了陈钰的建议。
年初的第一宗坠楼案，林青和这个大厦有了点小过节，华曜方面向法院申请，禁止林青接近华曜极其相关员工。所以当他接到出警通知的时候还愣了几秒钟来反应，毕竟法院的禁令签的是半年，可这才过了不到两个月。
其实，林青倒也不是个冲动的愣头青，处理事情也懂得掌握分寸。
只是为了查案，他多次去找员工问话，还多次拜访华曜的部分领导，甚至还拜访过一两位股东。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华曜集团的法务部门倾巢出动，将一个小小的刑警告上了法庭，还成功拿到了禁止接触的结果。
“好，那就让徐淼和小炎也跟着我吧。”
林青刚要点头，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让让、让让，我找人。”
“对不起，案发现场无关人等不能入内。”
“我认识你们队长，你就让我进去吧。”
“不行！认识谁都不行！”
“林青！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