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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锦等着他继续说,结果他又停下来了。
唐时锦无语的道:“公事你倒是说啊公事……你可是铁血真汉子,怎么能跟六哥学的这么傲娇呢?我忙着呢,没空儿跟你玩猜猜猜,你快点说!”
江必安沉声道:“我不想催你。”
唐时锦:“……”
她扶了扶额:“所以?又是问陈识务的事儿是吗?你跟他有仇啊,这才刚过年……”
他道:“对。”
唐时锦继续道:“……上吊还得喘口气儿呢,你急个什么……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跟他有仇?”
江必安点了点头。
唐时锦吃惊的看了他几眼,然后坐下问他:“什么仇?”
江必安面无表情的道:“我们两家曾经结过亲。”
江必安是他的嫂子养大的,他亲哥浪荡荒唐,不是个东西,后来还因为想杀他嫂子,被他给杀了。
后来他嫂子去世了,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名叫江映,但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什么温柔性子,对这个年纪与他相差不大的侄女儿,也只余下给银子了。
父丧母丧守下来,江映也不小了,后来有一天,她身边的人就过来,悄悄的跟他说,说江映喜欢上了陈康,也就是陈识务的大儿子。
那个时候,陈识务还只是一个五品的郎中,而锦衣卫正是最拉风的时候,一个普通的锦衣卫都敢长街放马,鞭打朝廷命官,地位超然。
而江护那时候才二十出头,虽然只是千户,但因为是得元盛帝特释又得他提拔的,君前挂了号的人物,很是招眼儿。
他听了听两人相识的过往,觉得陈康出现的太巧,显然是有意盘算,但既然江映喜欢,他想着他只要不倒,也足够护着她了。
于是就答应了。
两家结了亲,陈康娶了江映,一切都挺顺利。
谁知道有一回他出门公干,一去四个多月,回来的时候,江映居然病死了……当时脉案什么的都是全的,贴身丫环说的也没什么问题,陈康更是伤心欲绝,人都瘦了两圈儿,他也没有怀疑。
一直到过后约摸一年,他才无意中得知,那时候陈康院中,处理了一拨下人,算算时间,刚好是江映病死的时候。
他由此生出了怀疑,暗中叫人查了查,但是什么也没查到。
正因为什么也没查到,所以才加倍的怀疑,要是没什么事,为什么忽然要处理下人?
可是也没有办法,下人都死绝了,主子不是他随便能拖过来审的,怀疑只是怀疑,也没有证据。
所以他才想,若是陈家下狱,他就可以借机问清楚这件事情。
江必安说话向来言简意赅,但关键点都说的很清楚,唐时锦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当时陈识务的资料,她只草草翻过,后来不断补充完善之后,她也没有再看,居然没有注意陈康之前娶的妻子,是江护的侄女。
那应该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吧。
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
江必安下意识的就想把她的手拍开,但是却不知为何,双手扶着膝盖,一动不动的接受了她的安慰。
唐时锦正色道:“你别急,陈识务这个人,我是一定会杀的,你一定会有机会查清楚这件事,只是陈识务为人精明老辣,所以要找合适的机会,一击必中才成。我的人已经派出去了,查他当年外放时的案子,最晚三四月间就能知道结果,什么时候动他,我一定会跟你说的。”
她顿了一下,声音难得温和:“别难过,再等等,好不好?”
江必安看也不看她,很平静的道:“我不难过,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但这是我的责任。”
她有点无奈的,又拍了拍他的头。
江必安横了她一眼。
唐时锦觉得,他这个人就跟一头受伤的孤狼一样,永远藏着伤口,永远刀枪不入,冷的要命,却又可怜的要命。
她就道:“好吧,总之,再等等,要找准时机才能一击必胜。”
他抿了抿唇,冷着脸站了起来:“知道了。”
他理了理衣服往外走,一边又道:“早上没吃饭?这么说话……”
后四个字低的几乎听不到,人已经大步流星的消失了。
唐时锦:“……”
她长出了一口气,出门把吴不争叫来,让他把陈识务的资料拿过来看了看。
之前是有查到江映,但是卷宗上也是记载的病死,吴不争道:“这事儿,咱们没查到有什么异常。”
唐时锦点了点头:“江护很会查案子的,他那个时候去查,都查不出来,咱们时隔这么久,肯定更查不出来。”
吴不争道:“不过说真的,你看后头这些,江大人对这个侄女儿是真的仁至义尽了,这个江氏有点儿,咋说呢,性情有点儿怯弱……当然了,陈识务娶这么个儿媳妇就是为了得一个臂助,可是也忒不客气了些,发现江氏求他有用,就可着劲儿的用,从成亲以来,你看就不到两年的时间,江大人给他办了多少事,求人担关系受罚的……你看看,就没断过。”
他啧了一声:“陈识务这官儿,就是江大人给硬拼上去的,结果到后来,陈识务站稳了,算是用不着他了,陈康就续娶了,现在外放了。”
唐时锦道:“放出人手查查这个陈康。若他有什么问题,人不在京城,肯定不会那么小心,没准儿就能查出什么来的。”
吴不争应了一声。
唐时锦细看那些资料。
确实,对江必安,他真算是物尽其用了。
陈识务根本就不在乎江必安那会儿也是根基未稳,也是在拼命的搏资历,步步艰难,他利用他利用的很坦然,很彻底。
卷宗上看不出江映是真的嫁夫随夫,向着夫家,还是不敢反抗,但是单从这事情上看,说句不好听的,幸亏江映死了,不然江必安能被他们拖累死。
当然了,罪魁祸首还是算计在先的陈识务。
唐时锦细细的看完了,手压在卷宗上,微微沉吟。
炎柏葳一进来,就看见她这神情:“怎么了?”
唐时锦叹道:“我是在想,这个人,可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