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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涉及到的人多,他倒不是想瞒着,可是这种事情,他先说,和旁人先说,意义大不相同。
沈挚急笑道:“大人,我这不是为了搅搅混水么,你是不知道,那家里着实有不少好东西,我怕有人上了心,所以先花点儿钱安抚安抚,不信大人你看,我可都给大人带回来了……”
他把盒子打开,给林县令看了看,好话说尽了,林县令才点了点头,????收下了盒子:“以后当谨言慎行!不可擅做主张!”
沈挚出来,眉头紧皱。
上一次猎熊,林县令就不让去,后来好歹熊杀了,这是政绩,林县令这才见了点笑模样。
而这一次,碰上了盗墓贼,什么归不归公,还不就是归了他的口袋?
到手几百两银子,人家家里死了人,给人二十两都这德性,也真够一毛不拔的……
沈挚叹道:“穷人命贱!人命不值钱啊!”
他慢悠悠的走出来,一个一个的看了看手底下这些人。
一伙人被他看的莫名,沈挚半晌才淡淡的道:“我沈挚是个泥腿子出身,我贪财么?我贪,但是我没忘本!若是各位觉着我沈挚不行,不愿跟着我,赶紧滚!想攀哪个赶紧攀去!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老子天天好酒好菜的,倒是养了只白眼狼出来!”
他扭头走了。
沈挚为人爽朗没架子,很少发火,大家面面相觑,唯有一人,低下了头去。
沈挚骑上马,又回了竹林村。
唐时锦这边,心血来潮,给他们做了个樱桃肉。
先把猪里脊切成枣儿大小的小块,放点料酒和盐,稍微一腌,然后放淀粉糊抓匀了,下油锅炸熟,捞出来。
然后再另起锅热油,放樱桃酱。
因为这边没有番茄,也不知道是这个朝代还没有,还是没传过来,所以她是用早熟的樱桃捣成酱做的,倒是更合了名字。
总之,放了樱桃酱,再放点白糖、白醋、盐和淀粉调汁,慢慢的炒到浓稠,冒泡泡了,把炸好的肉丁倒进去炒匀。
出锅之后,肉块上都均匀的挂上了一层红色的浓汁儿,圆圆小小有如樱桃,亮闪闪的,看着就诱人极了。
沈挚本来是心情不好,想来找炎柏葳喝口酒的,结果一进门儿,就闻到了一股甜香,看到唐时锦端着一大盘樱桃肉出来,他哟了一声,也不用人让,直接坐下就拿筷子开吃。
这樱桃肉皮儿软甜,里头酥烂肥美,满口果香,沈挚吃的摇头晃脑。
唐时锦又炒了两个青菜,这才坐下,一边笑问:“怎么了,沈大哥?看你进来的时候,愁眉苦脸的。”
“别提了,”沈挚道:“我就看这些官老爷,一个比一个不要脸,还不能揍!”
他看四周无人,低声把事情说了,一边又道:“郭县丞是个地头蛇,做事肆无忌惮,林县令是个伪君子,面上看着比谁都好,私底下又狠又贪,得亏是咱们没摊上啥事儿,要真摊上事儿,这才真是人家说的,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唐时锦有点吃惊,“我上次还觉得那县令人不错呢?”
沈挚苦笑摇头:“装的好。”
他闷闷的吃了两口菜,问炎柏葳:“炎兄,你读过书,见识广,你倒是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办?”
炎柏葳道:“你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沈挚挠头道:“我吧……我念书也不成,就有两把子力气,我就想着,别处我管不起,但起码在我这一亩三分地儿上,什么人想干坏事,那都不成!我都得把你揪出来!就像书里的大侠那样!绝不要什么冤案!但我还不想当大侠,我想着当官光宗耀祖,还能有几个银钱,给我家玉娘买个花儿钗儿的……就是我又想当好官,又想有钱,你明白吧?”
炎柏葳出神半晌,叹了口气:“如今,吏治腐败的缘由在上头,所以咱们这一州一县,自然也就上行下效。”
唐时锦道:“沈大哥,你别听炎柏葳说,他一说就太文绉,一套一套的,好多听不懂。要叫我说,这问题很简单啊,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种县官儿留着干嘛?架空他嘛!”
炎柏葳也笑了:“这句话,话糙理不糙。”
他顿了一下:“但并不容易架空,一来,沈挚与郭县丞关系不好,二来,逐利,乃是人之常情。”
“不架空也行啊!”唐时锦道:“如今梧桐县三个头头,县令、县丞、捕头,对不对?三方互相都不怎么对付,所以你得想办法让那两个坏人斗起来。”
沈挚道:“如何斗起来?”
唐时锦道:“那方法可太多了,这世上,贪婪的人太好对付了,例如说,你说某处有什么好东西,一方面把消息悄悄告诉林县令,一方面把消息悄悄透给郭县丞,然后两方各派人马去,稍微一挑拨,不就打起来了?”
“你说的容易!”沈挚道:“林县令要派人马,肯定派我啊!不派我,也派我手下的人,他又没有人马!”
唐时锦一拍桌子:“沈挚!狗黑家的老奶奶是怎么死的?”
沈挚顿时收了笑,道:“狗黑是谁?你们村的人?他老奶奶死了?报官了没有?”
唐时锦一愣,被他逗的笑出声:“狗黑家老奶奶是笨死的!我说你笨!沈大哥,我真的服你了,林县令连人马都没有,一个光杆子县令,你还对付不了?”
沈挚愣了愣,这才回神,哼道:“人家可是县令!”
炎柏葳笑道:“锦儿的意思是说,林县令的人马是你的、消息来源是你的,现在,林县令就是因为看出你的正直,以及看出你与郭县丞不对付,所以才如此的肆无忌惮,你只需要稍稍改变一下,慌的就是他了。”
沈挚问:“如何改变?”
唐时锦笑道:“你这么笨,怎么破案子的?”
沈挚道:“我当然能破!我在京城当了两年多的仵作,我……”他忽悟失言,捂住嘴,然后央求她:“妹儿好妹儿,哥敬你个酒,这事别跟玉娘说行不?”
唐时锦笑着点点头。
虽然她觉得他有点笨,但怎么说呢,其心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