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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月月不知道在黑暗中往前游了多久,她偶尔停歇,但是更多的时候她不敢停下来,她怕自己闭上眼睛之后便会再也醒不过来了,冰冷的湖水像刀子一样割着周月月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只得不断向前,其实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完全是全凭着一口气在硬撑着。她是一个倔强的人,从骨子里就是,虽然有时候她外表看起来温和又怯懦,但是这只是一种错觉。
小时候她和她妈妈吵架,只有十岁的她摸黑一个人硬是走了六七里路到她奶奶家,那天天快亮了,她才走到她奶奶家,敲开门,她奶奶又惊又惧,抱着鞋子都走开线的她赶紧进了屋,然后又给她妈妈打电话,从那以后,她妈妈算是知道了她的倔脾气,不再轻易和她吵架了。
想起她十岁那天的夜晚,也是像现在这样,夜黑漆漆的,同样也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往前走,十岁的周月月走在路上心里一点都不害怕,就那样迎着明亮的月光在乡间小路上倔强地走了六七里地。
长大后的周月月难道丧失了孩童时期的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吗?周月月苦笑了一下,浮在冰冷的水面,手里握紧一杆芦苇,抬头看着高悬的月亮,连月亮看着都是这么冰冷的,她松开手里的芦苇,继续前进。
秦峥来到茂密的芦苇湖前,长满了芦苇的湖泊一眼看不到尽头,一片碧绿,湖边被水浸湿的土壤还没有完全干掉,留下三五个凌乱的脚印。突然一道细小的光刺到了秦峥的眼睛,他斜过眼去搜寻这光点的来源,拨开半人高的草木枝丫,在一个隐蔽的点的矮树枝丫上被人用撕下来的衣带绑了一个小金簪·。
那个簪子是周月头上的,秦峥曾经见过一次她戴!
“卫必,你赶快去通知丞相府,周小姐已经找到了,让他们派人过来”尽管他说周月就在此处,但是从他的面部表情来看,卫必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喜悦,反而是眉眼低垂,愁容更甚,眼里似乎还有一股浓烈的悲伤。
卫必心里十分清楚,如今这周小姐十有八九就在这湖中,只是这周小姐一柔弱女子还不通水性,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待到卫必离开后,秦峥才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捂住眼睛,不想让人看到他此时眼里的悲怆。
他终究是来得太晚了一些……
秦峥转身骑上他的黑色骏马,绕着湖边快速的急奔,他要快速弄清楚这片湖到底有多大,同时他的心底也存在着一丝侥幸。
夜已到了最深时,丞相府的人都来了,围绕着这片湖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人把守,善水的人早已被命令下了湖,火把照应着丞相周济元的脸,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他心里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的手仍然止不住的颤抖。
秦峥此时已经骑马行至这片湖泊的尽头处了,此处的芦苇稀疏的散布着,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湖面上的月亮的倒影,弯弯的像是一把镰刀,又亮亮的像是他记忆里那个女孩的眼睛。
他方才已经沿着湖边看了一圈了,他的视力比一般的人要好,但是沿途却没有一点收获,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月月,回来吧……”
周月月此时已经快要虚脱了,手脚没有一点力气,小腿已经开始微微的痉挛起来,她咸咸的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混合着水珠一起沾湿了她干裂发白的唇。眼前的芦苇越来越稀疏,她机械用满是伤口的手拨开一株株芦苇。
突然,她仿佛看到了前方有一个人影,那是岸边吗?
她后脑一阵阵麻酥麻酥的刺痛,她肯定是回光返照了,要不然她怎么看哪个人影莫名其妙的觉得好像秦峥呢?
“秦…峥,秦峥!”她试探性的开口腥咸的喉咙发出不成声调的词句。
秦峥绷紧的神经在听到声响的瞬间本能的转过头去,看见不远处的芦苇下方有一个人脑袋,一只手向他挥动。他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下一秒就立马脱下了外衣,一跳进入了水中,朝那个黑影游去。
每近一分,他的心就跳动得快一分,真的是她!
周月月看到眼前的秦峥那张熟悉的脸,她的坚强、委屈、无助、绝望一瞬间决堤,眼泪奔涌而出,秦峥一把抱住周月,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我害怕……死了,我游了……好久都没有人,只有我……一个人,我都觉得自己……要死了,呜呜呜呜呜”
周月月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救星,涕泗横流,抽噎这断断续续的说道。
周月月感到自己腰间的手紧了几分,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湿哒哒的头,将自己拉近了他的胸膛中去,她感受着他胸膛强有力的跳动和温暖,将自己的手轻轻勾住他的后背,在寒冷的冰水中感受着这唯一的温度。
“别怕,我来了,我在……”
低沉的耳语让周月月卸下了一直紧绷的一口气,她太累了,眼睛慢慢地闭上,就再也不想睁开了,任由着秦峥将她抱住一点一点地往岸边走去。
秦峥抱着怀中眼睛紧闭的女孩,轻轻地到岸边把他的外衣给她裹上。
清冷的月光下,秦峥仔细的看着他怀里的人,身上只剩下了中衣,原本洁白的颜色已经多处污绿,脸色乌青没有一点血色,原本娇艳的红唇此时干裂发白,一双细腻秀美的手布满一道道的红口子,秦峥用手枕着她的后脑勺,伸出手来上面还有淡淡的鲜红,她后衣领已经被血染红了。
“冷……”怀里的人低声呢喃。
秦峥将她抱紧了几分,心里密密麻麻的不是滋味,他心脏一点点收紧,是心痛的感觉。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今日居然遭此劫难,难以置信地逃了出来,她的勇气和毅力让秦峥由衷的感到震惊。
抱紧周月,秦峥翻身上马,往驻扎的地方急速驶去,一刻他也不想耽搁,多耽搁一分,周月就多危险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