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序 无序前篇

黄怀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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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的庭院前有一片枫树林。

    枫树林的右边有一幢旧掉的房子,大概…已经…十年没有人来过了……

    这片枫树林从不起眼,在我注意它的时候,是一个平凡的秋天。

    泥土上已经铺上了一层不浅的金红枫叶,树上的枫叶似落碧中的烟火。

    从孩童时代起,我的身体体质就比同龄年的孩子要弱,而且家住的有些偏远,几乎不会有孩子来找我玩,但我和所有的孩童一样,有着对自然、新奇事物的浓浓好奇心。但却是很安静的性格。

    那天和往常一样,放学回家是走的小路斜穿枫树林回家,泥土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枫叶,踩上去软绵绵发出沙沙碰擦的声音,一路哼哼哈哈往前大步的走着,丝毫没有留意脚下......

    「啊...」

    「呀...」

    不同音质的惊呼响起,感觉空气向上,脑子里想着什么,我好像摔倒了——身体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摔了个大跟头。

    书包从背后挂到了胸前,还遮住了眼睛的部分的视线,让我一下找不着东西南北,不知道有多滑稽。

    「哈哈…你也太搞笑了...哈哈...」

    在我寻找笑声来源的瞬间,印入眼底的是一个我从没有见过的女孩。

    她半蜷着腿坐在地上,穿着白色的裤袜,那细长栗色齐肩的头发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头发上还夹着一只橘色的可爱发卡,她笑着,她的表情像画,我无法言说,就如有什么东西在阳光和风中绰绰生辉,在我的眼睛里奔跑了起来。

    笑声细密柔和让我回神,那是一个女孩,年纪和我一般大的女孩。她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半捂着嘴发出银铃清脆的笑声。

    「你是谁?」

    和内心发生一些波动不同,我的问话简单而显粗鲁。

    眼中的女孩从容优雅地拍去身上的灰尘,便慢慢地站起身,缓缓说道

    「是我吗?」

    「我嘛...是闯入这片领地的精灵!」

    「嗯!虽然是新来的...但你不觉得这里很漂亮吗」

    「这个地方的枫树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我在这些叶子上一躺呀,就不小心睡着了」

    「鸟儿一直唱啊,你知道鸟儿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吗?」

    「因为今天我来了啊,它们多了新同伴,在欢迎我呀」

    这个女孩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自问自答、自说自话。

    这是我童年记忆里第一次碰见的奇怪而又有趣的人。

    「所以你到底是谁」我眼神疑惑,语气强调地又问了一遍

    「……」

    「小孩,嗯...?」

    「老师没有教过你请问别人名字的时候要用敬语吗」

    她这样反问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脸唰唰的绯红起来,头上冒着热气…

    「你...你不也是小孩...」我撇了一下小嘴,很小声的嘟哝了这一句话。

    可女孩丝毫不在意,大方爽朗的说道

    「好啦,好啦,不用敬语也没有关系,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吧!」

    「青子,夏宫青子」

    「这是我的名字哦」

    「夏宫…...青子…」

    听到夏宫,第一反应是,这个姓好熟悉……

    「夏宫...…!你是云瑶奶奶的...」

    我忽然想到了。

    青子一下打断了我,用手指着我的头,双手捧腹笑道

    「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正正经经的...和我说话…真的好吗...哈哈,土著忍者吗,哈哈……」

    我的表情瞬间窘迫起来,赶紧手忙脚乱的,把书包背好,把身上头发上的叶子拍落。

    「痴痴呆呆的…真是小孩子…」

    青子用一种过来人的目光看着我,嘴角也微翘起来,这种笑让我感觉想要反抗,但又不知道是反抗什么,毕竟在今天以前,我是从没有见过她的。

    我抛出稚嫩不服气的眼神瞅着她,鼓起腮帮子,展现出一副不要小瞧人的样子,但她的笑愈盛。

    「夏宫云瑶是我的奶奶」青子说道

    「我啊,和父母刚从京都回家乡」

    「之后我会要和奶奶一起生活了」

    而我不假思索,「那你爸爸,妈妈呢?」

    「嗯…他们啊,京都的工作很忙,没有时间陪任性的女儿啦」青子还是笑着。

    「这样啊...」

    我没有多问。

    「那我们住的很近诶」

    「是吗…」

    青子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视线非常自然的交会,我伸手指指向了青子的家,又指向了我的家,目测之间也不过十几步路的距离。

    「那是你家呀,真的很近!」

    「那我们以后可以经常一起出来玩,对吧」

    青子微笑地看着我,那是第一次有同龄人向我发出邀请,兴奋,不知所措都是有的,慌乱间憋出一句,

    「...啊、你不介意的话...我随...」

    「哈哈,那就这样约定了」

    是青子的邀请打破了我童年独自一人玩耍的境况,也给我后来的童年时光来了无尽美好的事情。

    ……

    「喂!青子」

    树林的那边一个年轻男人和女人往这边招手。

    「我爸妈喊我了,我想我得先走了,下次见喽」

    青子向我道别,我挥手。

    「好,下次见」

    青子转身就跑走后,片刻我才忽然想到什么,一下子追了上去,气喘吁吁的。

    「那个,那个...我...那个我叫桐川,清野桐川!」

    我慢慢停下了脚步,青子回头微露白齿回应给我一个绽放似莲花的笑容。

    「我知道啦,会记住的!」

    ……

    青子和她的奶奶就住在我家院前枫树林右边的那幢房子。

    只是现在十年没住人了......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

    我八岁,她十岁

    这片枫树林就是我们回家的乐园,在树上建造秘密基地,在大人的帮助下搭秋千……

    时间一久,也能体味枫树一年四季的变化……

    它们授起枝叶,春天勃发,夏天茂密,秋天浓郁,冬天疏朗……自信的展现着自己各样的姿态,在某个安详的夜里,在叶下乌啼声中,在扁舟小月下,一阵风悠闲的走过,抚摸着枫叶,枫叶间情谊款恰,发出“沙”“沙”的梦呓……

    后来长大一些,我才想明白,枫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用自身的变化向我诉说着些什么了。

    万物有着自己的变化,时时刻刻在变,世界是这样运作的,可能有时只是自己太开心了,没有察觉到罢。

    我们一起度过了两年童年时光,这样的时间或许不算长,但对于我来说,却胜于独自玩耍的所有时间,这两年对我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想想青子离开的时候,我四年级,她六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