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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卫韫起身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人了，她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屏风后的浴桶。
没有人去触碰，也还好没有人去触碰。
金卫韫一颗心提起来一大半，终是放了下去。
自己收拾了半天，丫鬟敲了门进来，放下托盘开始帮着金卫韫收拾。
“大小……娘娘，范侧妃那边在跳舞呢。”芽泽快而不乱的收拾着金卫韫的东西。
金卫韫看了一眼外面的暖阳，道：“他们族里的吧。……可早已是败国，她倒是不怕李鎏靖责罚。”
芽泽说：“您去看看吗？”
金卫韫摇头，一头乌黑的头发披在身后，端庄地坐在梳妆铜镜前，道：“我可不去。”
“我爹杀了她们全族，现今我与她嫁进同一个人的府邸，女人都是难摸清的。”金卫韫说，“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像曹小娘那样，对我娘总是使心机。”
芽泽跪在一旁，给她梳妆。
“我见着范侧妃挺好的，她大大方方。”芽泽说。
金卫韫道：“我不拘小节，你可瞧见昨晚李鎏靖对我的态度？”
李鎏靖可不喜欢金卫韫这种性子，除非她收敛着。
芽泽一边干着自己的，一边回答着金卫韫的话，“没事的娘娘，昨儿殿下去辰广殿只是坐了坐，将范侧妃移居朝瑞殿也只是耗了点时去安抚侧妃而已。”
金卫韫心里一怔，敢情李鎏靖并不是在雨露均沾，要若是范没有那么多事，早怕飞过来了。
何时会在辰广殿那儿绊着。
不禁心里一喜，喜过之后又惑着自己为什么会开心。
金卫韫挑了一只金钗，不知道是否在自言自语，或是在与芽泽说话，“正妃终归是正妃。”
芽泽也笑着，“对啊，从小到大，就没有人不喜欢我们娘娘的！”
金卫韫递给她，道：“我不是说的这个。”
“我是说，李鎏靖要是面子不给足，皇后娘娘该骂他了。”金卫韫说。
李鎏靖是很听顺诺德皇后的话的，倒是个孝子。
就是被这皇宫内的锋刀利剑折磨得变了个冷冽的性子。
金卫韫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以前温润尔雅的李鎏靖。
芽泽莞尔一笑，陪着金卫韫逗趣，“是么，芽泽眼拙，倒还没见过皇后娘娘说殿下的不是，都像是宠溺呢！”
金卫韫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道：“哪回与他们见面，皇后娘娘不是嫌着李鎏靖，倒真是…嘴里嫌着，心里又捧着。”
“今天卫夫没送东西来吧？”金卫韫说。
芽泽道：“并没有呢。”
金卫韫说：“你去告诉卫夫，他说的已经完成了，这八天，要是再来扰我，我定不放过他。”
“注意着些别被发现了。”金卫韫叮嘱着。
芽泽笑道：“知道了，太子妃！”
金卫韫没想到，这东宫还有那么大的藏书阁。
白如太昨晚的消息，被李鎏靖压了，今天没有一个乱嚼舌的宫女侍卫。这点封闭人口的手艺金卫韫还是佩服的。
金卫韫独自上了二楼，居高临下，竟瞧见了范蜣在昨晚已经烧了半多的辰广殿习舞。
那又敲又吹，曲子倒是挺异域风情的，金卫韫是打心里喜欢这种调子的。
只见范蜣身姿妩媚，长相貌美柔和，金卫韫一个女人也是看得感觉赏心悦目了。
是真好看，范蜣。
金卫韫兴趣不多，看美人就是其一。
可惜了是父亲灭族的对象，范蜣来到这长安城，估计也是很难熬的，为了活下去，也不知道该丢下多少颜面。
皇帝没有赐死这个存活的血脉。
在李鎏靖下令要娶范蜣前，范蜣是牢狱之罪，她本该一生一世都在天牢里渡过。
不生不死，苟延残喘。
这应该是最磨人的惩罚了。
她没有罪，罪就罪在她的族群，与这大照是互不共存的。
芽泽提着饭盒子，走了上来。
金卫韫说：“范蜣的品性，你有过消息吗？”
芽泽摆放着金卫韫的午饭，道：“回娘娘的话，范侧妃今日除了在朝瑞殿就没去过写的地方了。”
金卫韫悠然一笑，道：“她倒是个端庄尔雅的性子。”
芽泽茫然地抬起眼睛，看着金卫韫。
金卫韫用湿抹布擦了擦手，回到桌前，道：“可能她，倒希望李鎏靖囚禁着她。”
“囚禁？”芽泽问道。
金卫韫拿起筷子，这一餐很清淡，不是大鱼大肉，在这藏书阁内显得也是很般配了。
金卫韫说：“当今的太子，他需要的是一个听从指挥、以后可以做个后宫之主、后宫模范的太子妃。”
“殿下要把这个人，困住，囚禁起来，这个人不可以跑掉，这个人需要听从他所有的命令。以后的大照皇帝，不禁要管住整个大照，还要管住——他的女人。”金卫韫说。
芽泽惊讶地眨眨眼，道：“这皇宫内，竟是这样的？”
金卫韫没多大胃口，却还是吃了。
金卫韫道：“没有谁，在这深宫内是自由的，小猫小狗都不如。”
芽泽说：“可您以后会是大照皇后……。”
金卫韫心里装着事，嘴里说着：“我不是。”
芽泽没懂。
金卫韫道：“我爹死在战场，他的女儿也不会差。”
“李鎏靖如果是需要一个给他生育子嗣的人，我可以如他的愿，但是他若想要一个安居深宫、管理后宫的皇后，那绝对不会是我。”
芽泽愣了愣，道：“您是说……要范侧妃，以后…成为大照皇后——您的替身？”
金卫韫细嚼慢咽，道：“有什么不可以的，李鎏靖需要的人，在我与她之间，也只有她比较符合李鎏靖的要求。”
“大不了，我生孩子，她管后宫。”金卫韫嗤笑一声，打趣道：“说不定李鎏靖以后的孩子也是她养着。”
芽泽傻乎乎的，道：“要是您有了孩子，不带在身边吗？”
金卫韫说：“我带他干什么，带他征战沙场吗。——长大了说不定可以。”
芽泽道：“可是，那个时候，小殿下或者小公主就不认您了，您知道的，父母的陪伴……。”
金卫韫看着她，道：“嗯。所以还是让李鎏靖带着，若是他爱李鎏靖的那套，就去彻彻底底走李鎏靖的路，若是喜爱打杀征战，跟着我未必也不是一个不好的决定。”
芽泽规规矩矩在金卫韫身旁，犹豫了一下，道：“若那样，……不如没有。”
金卫韫顿了顿，把碗筷放下，擦了擦嘴角，笑着说：“无后为大。我还有将军府，只需一个孩子，我可以保住整个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