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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沅被她黑白分明的双眼定定看着,心中百般滋味上涌。他离开椅子,跪在了她跟前。双膝着地,毫不迟疑的朝她跪下。
“你干什么……”元婉吓了一跳,立马起身。
季沅拉住她的手,双眼通红,“我的前女友也叫小碗,你们俩长得很像……我常常会有一种错觉,你就是她……我们分开五年了,这五年我从没有忘记过她……”
元婉是真被吓住了。她见惯了季沅的张狂恶劣不可一世,他是完全不把别人的人格尊严放在眼里的人。在她看来,他就算把人弄死了,也不过冷笑两声罢了。这样的人突然对她跪地乞怜?
对照他的病历单,元婉愈发觉得,他病的不轻……
季沅接着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学生,特别可爱,特别乖。我比她大,工作了,她很依赖我,凡事都要听我的意见……”
元婉的心突然被戳了下,她跟苏源也是这样……
“后来她变得越来越出色,而我因为一场意外跌入谷底……那时候我特别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她离开我。”季沅低下头,心潮起伏间那种艰涩的痛苦的感觉依然清晰,“跟她在一起之前,我从没幻想过爱情,更没想过婚姻。跟她在一起之后,我所有关于未来的计划都有她。我要在她毕业前升到什么职位,拿到多少年薪,我要在娶她前买房买车,给她不委屈的生活。我要在她生孩子之前,让我们的家庭衣食无忧……”
元婉看不到季沅的表情,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她的手,“……那种感觉你明白吗?她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就像我的心脏四肢一样属于我,我没法切割开来……”
元婉不想感知季沅的痛苦,但她还是感受到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揪痛。
“后来她长大了,她变得很出色很优秀,她不需要我了……她身边的人排斥我,认为我配不上她,是她的耻辱……”季沅的声音越来越沙哑。
“你……你在编故事吗?季总,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你身上?”他季沅是谁啊?就算她再厌恶他,也不能不承认,他的个人条件完美到无可挑剔。元婉用那种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忽悠啊的眼神看着季沅,可是他的声音他的情绪感染力太强,她的心里仍是遏制不住的难受。
“那时候我一文不名,相貌……”季沅心里抽了下,没说下去,转而道,“如今我的确不会,可我没办法像当初那样去爱一个女人了。”
这几年为了忘了她,他不是没想过办法,他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跟不同的女人交往。但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能够燃起他对爱情的冲动。当初那一场浩劫,已然熬尽他所有心血。男女之间在他眼里只是游戏一场。财色交易的游戏,让他连碰那些女人都觉得恶心。
季沅抬起头,与元婉目光交汇,男人拉满血丝的眼底几近窒息的痛苦逼得她心神一颤。
“后来你们为什么分手?”元婉忍不住问,“她不爱你了吗?”
“她出轨了……”季沅低声说,“我不怪她,我只怪自己没陪在她身边。”
“……”这是什么逻辑?
“可她还是选了那个男人……她怕跟我扯上关系,找那男人教训我,我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所以你恨她?”
季沅沉默了几秒,应声:“是。我恨她。我想忘了她,忘不了,我恨了她整整五年。”
元婉以前就觉得,季沅对她的所作所为不像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更像是有着深仇大恨。原来,她不过是个替死鬼。
虽然她对他的行为无法释怀,得知他的经历,又不由得多了些怜悯。被人抛弃的滋味,她很清楚。尤其是被深爱的人抛弃……
元婉放缓了语气,说:“你现在过的很好,要什么有什么。过去的事就放下吧。”
季沅看着她,“我都被逼成神经病了,我能好过吗?”
元婉:“……”
他都神经失常了……
“好,我自认倒霉,谁让我跟你前女友长得像。”她不认倒霉也不行,对方是一个神经病,还是一个财大气粗的苦情神经病。“你既然知道自己认错人了,以后就别缠着我了。”
“我的病在治疗中,时而清醒时而发作……我今天知道,明天可能就不知道了……”
元婉哆嗦了下,“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能控制自己的症状就不是神经病了。”季沅一脸苦情又无奈的看着她,“如果我又受刺激犯病了……还请多包涵。”
“……!!!”元婉脸色骤变,憋了好半晌说,“你……你这样不行!你怎么能由着自己犯病!你再折腾我,就算你是神经病我也跟你拼了!”
“你别急。”季沅安抚道,“我今天来找你,也是跟你商量解决办法。”
元婉由那苦情的故事氛围中脱离出来,发现季沅还跪在她跟前,马上说:“你先起来再说话。”
她受不了人家对她下跪。
“我欠你太多,我愿意跪着。”
“我不愿意!”
季沅见她脸带不悦,站起了身。
高大的身影瞬间高过她的头顶,她又得仰视他了……
元婉突然觉得,跪着也好,至少没有那种被他从气势上打压的感觉。
季沅说:“其实我心里还是很爱她……我把你当成她时,你只要扮演好女朋友的角色,我不会为难你,还会对你很好。”
“这很荒谬啊!你这样会影响我的正常生活!我凭什么要扮演你女朋友啊?”
“为了让我们都好过点,我会给你支付酬劳,你就当是做好事行吗?医生说,维持平和的心境,解开对前女友的心结,会使我的症状好转。”
“你去找你前女友啊!”
“她消失了,我找不到她。”
“那你也不能拉我下水啊……”
“这不是没办法。我一旦犯病了,就会找上你。”
“……”她这是倒了什么血霉!
“小碗,”他轻轻握住她的双肩,语气诚恳,“扮演我女朋友只是一种手段,不是目的。你帮助我康复,我就再也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不是两全其美吗?难道要我们俩一直这么折腾着?你不嫌累吗?”
她何止累,她是快要崩溃。作为弱势的一方,被人拿捏毫无办法。
“在你发病时扮演你女朋友就能帮助你康复?”
“这是其一,还有,我以后每周要去医院接受身体检查和心理疏导,你陪我一起接受检查。”
“我又没病!”
“你跟我的病息息相关。医生会通过你了解我的状况,判断我的治疗进度,毕竟我自己说的话都算不得数,神经病嘛……”
她居然被他说的没法反驳。
“你就当是我的私人医生好吗?以前对你的伤害我会补偿你,之后你对我的付出我都会回报你。”
元婉一声哼笑,“是吗?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季沅拿起桌面上的报告书,拉住元婉的手,“你带你去看。”他牵着她走出会议室。
“你干什么呀……我还要上班!”她想甩掉他的手。
“我帮你跟领导请假了,今天一天你都是自由的。”季沅拉着她走到电梯处,按下按键。
“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元婉愤愤道。
电梯门打开,季沅牵着她进电梯,“一切都是为了治病,为了我们俩好。”
下了电梯,离开电视台,季沅带元婉上车。半个小时后,车子行驶到一处城市别墅区。小区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树木繁茂,空气清新,犹如一座古韵公园。
车子绕过几条林荫大道,停在了一幢别墅前,季沅把元婉带进去。
元婉四下环顾,偌大的空间内处处都透着奢华别致,她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
季沅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我会安排专职司机、厨师、佣人、保镖等,照顾你们母子的生活。”
元婉笑了下,“这就是你的补偿?”
“这是我能想到最实用的方法。”
“季总,你不差钱。但我不想要。”
“这里不好吗?”
元婉在房子里来回走动了下,面对这奢侈大气的格局,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毫不掩饰眼底的欣赏和赞叹。她停在楼梯处,回头看季沅说:“好啊。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旦我要了它,治愈你就是我的责任。我没有把握,也背不起这个包袱。可能有一天,我烦不胜烦,就远远离开了。”
“小碗……”
元婉走到季沅跟前,抬眼看他,“我帮你是同情你,但我没有义务为你做什么。就算你很惨,你有病,你迫不得已,你也得尊重我。”
“我尊重你。我很尊重你。”
元婉说:“你帮过我几次,我都记得。这个节目是靠你的资金撑起来的,我被诬陷也是你帮我洗脱罪名。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关于你的病,我会力所能及的帮助你。这是我自愿施以援手,不是我的工作责任,你不用提酬劳和报答。你病好了,我也解脱了。”
“好。”季沅应声。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丫头还是善良的有点笨,非得吃力不讨好。
他的女人这么笨,他不好好保护怎么行?
元婉对季沅的偏见消除了不少,对他的同情多了不少。当时在他跟前,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夜深人静,她躺在床上,再次回想他说的那些话,他痛苦的神情……
她又想到自己,有种感同身受的难过。
受过情伤的人,才知道感情究竟有多折磨人。
原来,无论是卑微弱小如她,还是高高在上如他,都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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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茜的离职,季沅的力挺,节目的热播,让元婉在电视台里的知名度瞬间爆了。台里主持人很多,除了知名主持何林,就属她人尽皆知了。
何林让元婉去他主持的金牌节目《幸运无极限》下期特别场里当客串主持,元婉受宠若惊,兴奋的连连追问,“我可以吗?可以吗?”
“必须可以。”何林笑道,“加油喔。”
“嗯嗯!”
能上何林的那档节目,元婉兴奋又紧张。趁着节目还没录制,她抓紧时间,一口气把一年的节目全看了一遍,心里对节目定位也有底了。欢乐,逗趣,要让观众看开心。
这是台里的老牌综艺节目,每周五晚上现场直播,几年如一日维持着综艺界的老大地位。
元婉这个客串主持,也可以叫做游戏嘉宾,就是在做游戏的时候,上台带嘉宾一起玩,带动节目气氛。彩排时一切ok,她掌握了节目流程,何林告诉她怎么抓重点。
户外节目没有观众,到处跑跑闹闹,发挥不好还有后期剪辑,跟现场直播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是元婉第一次上直播节目,当她进入演播厅,看到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紧张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元婉眼一睁一闭迈上台,按照下午的彩排发挥。当她站在何林和他搭档身旁时,有种敬畏的恍惚感,他们的气场太强大了,尤其是何林,控场游刃有余。
有一个环节是元婉跟嘉宾一起顶气球,她一边走一边顶,一不小心摔了个狗□□,但她在千钧一发之刻一脑袋把球顶到终点了。滑稽的动作,引得全场发笑。
观众席上的某人,瞬间站起身,双眉紧蹙,像是下一秒就要冲到台上去。
女主持适时走到元婉身边,问道:“元元跟大家说说,玩这个游戏的心得。”元元是元婉给自己取的艺名。
元婉还在摔跤的晕眩中,呆呆的望着话筒,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很想说点什么,就是说不出来,脑子空白了几秒。女主持把话筒拿开,笑道:“这孩子是摔傻了。”
节目继续进行。元婉从地面上爬起来。
元婉的出境不满全场,她的部分结束后,坐在下面的位置上,看着何林和那位女主持,他们越优秀,她心里越崇拜,又越难受。
走出演播厅,元婉一眼就看到了季沅。他长身玉立,穿一身合体剪裁的西装,站在走廊一旁抽着烟,浑身散发出一股压抑的气息。
来回的人都要转头看他一眼,走过后,还要恋恋不舍的再回头看一眼。这出众的气质,无可挑剔的外形,就连来电视台上通告的明星都比不上。
元婉走出来后,季沅像是有感应般,转身,目光看向她。
他掐掉手里的烟,走向她,笑了笑,“节目做完了?”
“嗯。”她点头,“有事吗?”
“明天周六,约个时间一起去医院。”
“那明天上午吧,尽快。”今晚第一次上直播,她怕人多事杂照料不好希希,把他放在了幼儿园,明天去过医院就去接希希。“下次确定时间,电话里说就行了。”
“重要的事我喜欢当面谈。”季沅说,“节目录完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
季沅叹了一口气说:“神经病就这么难交朋友?”
“你别这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她真是觉得季沅有点危险,除非不可避免的去医院之类,她不想跟他有过多接触。可是他这么一说,她又不好意思了,嫌弃病患不是给人家心里雪上加霜吗……
“那就走吧。”季沅拉起她的手。
“诶,我会走,你别牵着我。”
车子行驶在夜色下的马路上,元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侧着身子,目光看向窗外。车内音响放着空灵动听的钢琴曲。
季沅问道:“心情不好?”
元婉没做声。
他又问:“为什么?”
元婉依然沉默。
“难道是因为我?看到我心情就不好了?”季沅锲而不舍的自说自话,终于有了回应。元婉开口道,“不是。跟你没关系。”
“你不说为什么,我就觉得是因为我。”
元婉看着窗外的浮光掠影,缓缓开口道:“我觉得自己特别笨……”
“嗯?”还挺有自知之明。季沅笑了笑,用哄少女的语气说:“怎么会呢,你很聪明。”
“前面一直想,在台上要多说几句话,让自己有存在感。可上了台怎么就跟傻了一样……”元婉眼里充满了懊悔,声音都有点哽,“我今晚的样子一定蠢透了……我当时怎么就不抓住机会说几句话呢……”
是有点蠢。季沅在心里道,可是蠢的可爱,蠢的令人心疼。
他是真不想她当什么主持人,可他不能干涉她的事业。相反,只有帮助她鼓励她才能刷好感值。
“我看了节目,你表现的很好,我周围的观众说你呆萌可爱……”
呆萌……换个词不就是蠢吗……元婉不想说什么了,拿出手机,打开记事本。
他看她在手机上按着,问道:“写什么?”
“我想到当时该说什么了,我要把这句话记下……”元婉说着,手指继续按屏幕。写完后,她看着自己事后才想到的完美应对,心里更难受了,“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以后可能再也用不上了……”她郁闷的拿手机直敲自己脑袋。
季沅把车停到路边一个僻静的角落处,侧过身,截过她的手机,揽上她的肩膀。两人的距离瞬间变得极近,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事情已经发生,就别为它难过了。有了这次的经验,下一次你会表现的更好对不对?”
他的眼里游弋着柔情,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磁性,他说话的语气……
好像圆圆。
元婉怔怔的看着季沅,他的眼神他的语气,那么像圆圆……
季沅缓缓抚上元婉的脸庞,她的双眼带着水汽,湿漉漉的看着他,有点迷茫又有点希冀,好像此刻他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季沅缓缓低下头。他抗拒不了她的“诱惑”,他想吻她……
季沅的唇瓣贴上元婉,元婉心里剧烈一跳,是圆圆在吻她吗……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季沅刚想撬开元婉贝齿时,元婉猛地醒过神,用力推开他,夺过他手里的手机。
她是中了什么邪!
电话是何林打来的,元婉赶忙接起来,“林哥?”
“你在哪儿啊?”
“回家路上。”
“我说到处找不到你人。希希不是在学校吗,急着回去干什么,晚上有个聚餐,快过来。”何林在那边一顿说,报出了聚餐地点。
元婉应了。挂电话后,她跟季沅说:“我还有事,不回去了。”
季沅把元婉送到聚会地点。
他坐在车里,远远的看着她跟一群同事坐在大排档的摊子里。她就坐在何林身边,两人低着头,说着什么,她的表情时而沮丧时而又笑逐颜开。
季沅坐在车里抽着烟,看着他们。
前一刻她坐在身旁,跟她说着话,他心里暖暖的甜。此时她坐到了其他人身边,他这里只有空落落的冷。
季沅一直坐在车里,直到那群人快要撤离时,他才倒车离去。
半夜,元婉坐在床上,回想自己在台上的表现,又梳理总结了何林跟她说的话,列成了一条条,做成工作笔记。她的难过已经淡去,她要一次比一次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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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季沅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接元婉。他还带来了早餐。两人一起吃过早餐后,他带她去医院。
元婉与医生一对一交流时,季沅坐在另一个房间里等她。等她这次的环节结束,他佯装也刚结束治疗。两人一道走出医院,季沅问她:“感觉怎么样?”
“是你感觉怎么样。”
“我还行。”季沅点头。
“你最近是好多了。”元婉认同,他的行为举止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与以前那个人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我们要继续保持,再接再厉。”季沅笑道。
上车后,季沅把元婉送到了元寄希幼儿园。元婉下车,季沅也跟下车。
元婉脚步站定,说:“现在是我私人时间。”
“我可以送你们回去。”
“不用。季总请回吧。”她不想跟他牵涉过多,尤其是她的孩子。
元婉坚持的站立原地,季沅没办法,只能回到车上。
他很想见儿子,又不敢得罪儿子他妈……革命胜利之前,忍着吧。
季沅叹了一口气,发动车子,调头离去。
元婉把元寄希接回家,陪儿子过周末。
下午时,他们刚睡午觉醒来,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元婉起身去开门,看到了周朝城,他手里拖着大箱子,他身后是几个扛着东西走过的民工,把东西搬进了对面那间屋子里。
周朝城笑着说:“刚搬过来,跟新邻居打声招呼。”
“你……”元婉看看周朝城,又看看对面的房子。
周朝城粲然一笑,“那是我的新家,我先去整理整理。晚上能上你这蹭顿饭吗?”
元寄希跟着跑到门边,看到周朝城高兴的叫道:“周叔叔!”
周朝城把他抱起来,揉着他的脑袋说:“以后周叔叔跟希希就是邻居了。走,去看看周叔叔的新家?”
小家伙最爱凑热闹,高高兴兴的被周朝城抱着去了对面。
“……”元婉愣在原地。
元寄希在周朝城新家溜达了一圈后,被元婉叫回来,待在房里看画册。她到周朝城那边,他正把箱子里的衣服往柜子里放。
对面这家跟元婉那边是一样的户型,一室一厅,不到50平米。
“你搬到这里来干什么?”
周朝城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好,转过身看她,笑,“这家在低价招租,还在你隔壁,我当然选这里了。”
“不是,你好端端的怎么……”
“没有好端端。我跟家里人意见不合,离开了公司,自己来这边找工作。”周朝城摊手,“我现在零薪水,当然要考虑便宜的地方了。”
元婉有点焦虑,他找再多理由,她也无法不跟自己联系起来。她无奈又直白的说:“周朝城,对不起……我跟你真的不可能。”
周朝城大概也觉得都做到这一步了,掩饰很多余,他笑了笑,神情变得坦然,“把不可能变为可能,才有意思。”
“你为什么要这样?上一次我还把你害的那么惨,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元婉都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了。如果她儿子长大后,为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这么折腾,她非骂死他不可。
周朝城坦荡荡的回应:“因为我喜欢你啊。”
“可是我不喜欢你。”
周朝城眼神黯了下,随即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不,感情是一种感觉。培养出来的是友情是亲情,不是爱情。”元婉始终记得,当初苏源第一眼出现在她眼前时,那种全世界都在发光的感觉……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干,陪着他走路,她都有心跳不已的甜蜜……
面对周朝城,她完全没有。他长得帅,他心地善良,他人品好,他修养好,他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可她就是没有那种怦然心跳的感觉。他一再的帮助她,带给她的都是感激。
周朝城走到元婉跟前,说:“爱情分很多种,你没有经历过,不能否认它的存在。我嫂子跟我哥就是日久生情,后来感情越来越好。”
“你为什么这么死心眼呢?”
“因为我喜欢你啊。”周朝城再次笑道。
“你就不怕季沅找你麻烦?”
“whocare?”周朝城耸耸肩,“他能把我怎么样,杀了我吗?我跟我家没关系了,以后就是个自由的打工仔。他要端掉我饭碗也ok,我手上持有的基金股票定存,足够我养家糊口一辈子。”
周朝城怎么甘心对季沅低头。从小在优渥成长环境里养成的傲气,也不允许他向外界压迫低头。
“婉儿,”周朝城握上她的双肩,“季沅太危险了,他就是个疯子,我只有待在你身边才放心。”
“他……”元婉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不提季沅的病。那种病历,是个人*。何况,像季沅那种身份的人,如果被揭露出有精神类疾病,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婉儿,你一个人带着希希不难吗?每次加班有事,就把希希仍幼儿园,也不是办法吧?”周朝城声音低柔,循循善诱,“你该找个男人成家了。夫妻间可以彼此照应,孩子也不会孤单,妈妈忙还有爸爸陪着,不是吗?”
元婉沉默了。这也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每次忙起来就把希希放在幼儿园,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孩子已经没父爱了,连母爱都那么不周全。希希懂事,没跟她吵闹,但是哪个孩子不想要爸爸呢……
周朝城说:“我不要你马上接受我。我只要你认真考虑我,给我们一个相处的机会,好吗?”
元婉还能说什么,只能沉默。
当天晚上,元婉多做了几个菜,招待新邻居。周朝城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对厨房里的事一窍不通。他想表现表现,元婉嫌他碍事,把他轰出去了。他惭愧的说:“吃完饭我洗碗。”
一顿饭在三人的其乐融融中进行。元婉看着儿子跟周朝城笑闹的画面,心中也在责问自己,作为母亲,她连完整的家都不能给孩子……
次日晚上,元婉照例陪儿子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客厅里的日光灯闪了几下,发出一声响动,突然就灭了。
过了一会儿,还没亮起来。元婉走上前,踩上电视柜,又上了一旁教高的柜子上,伸手去触摸灯管,转了两下,没反应。
看来是炸了……
元婉取下灯管,还有点烫。她拿着灯管下柜子时,一个不小心,“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一脚,脚一崴,灯管一端也砸碎了。
元寄希吓坏了,“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我没事……”元婉正要起身,一股钻心的痛袭由脚跟袭来,她又坐了下去。
“我去叫周叔叔来!”小家伙当机立断,跑到门边,打开门,又跑到对面,狂敲那边的门,“周叔叔——周叔叔——”
周朝城正在浴室里洗澡,好在这房子隔音效果不那么好,他隐约听到元寄希在叫他,澡洗到一半,迅速擦干自己,裹上浴袍就冲出来了。
“希希,怎么了?”
“妈妈摔了!”
另一边,季沅忙完事回到酒店,照例打开监控,出现在眼前的画面是元婉跌坐在地上,疼的直皱眉,地上是破碎的灯管……季沅脸色一变,刚刚摔在沙发上的外套,被他再次拿起来。
他离开酒店,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开车赶往元婉住所。
即使他速度再快隔着几个街区还有路上交通情况,等他赶到也是一段时间以后了。
他来到元婉房门前,敲了敲门。
“谁呀?”元婉说,“希希,你去开门。”
元寄希开门,“季叔叔。”
季沅抬眼往屋里看去。灯管重新换上了,地面也被打扫干净了,周朝城跟元婉并排坐在沙发上,他在给她揉着脚……
元婉抬起头,看到门边的季沅,脸色微变,“你怎么过来了?”
周朝城一抬眼看到他,视若无睹的低下头,继续为元婉揉脚。虽然他很心疼元婉的脚受伤,但有这样一个尽情抚摸她小脚的机会,他享受死了。
原本元婉不太乐意,周朝城说这是他去药店买药时被再三叮嘱,要搭配按摩,才好的快。元婉看到的是他一本正经的“医生”脸,完全不知道他内心的激荡。
季沅黑着脸走近客厅。
元婉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有事吗?”
季沅不看她,冷厉的目光射向周朝城,“周朝城,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周朝城放开元婉,站起身,毫无畏惧的迎视他,“要打架我们出去打,这里有女人孩子。”
元婉想起上次的恐惧场景,跳起身,用力推了下季沅,把他们俩隔开,“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季沅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心里的脾气。
他不想破坏好不容易在元婉心里建立起的温和无害的形象。
“你别犯病,快走!”元婉再次催促道。
她这一声叫唤反倒提醒季沅了,他是神经病啊!还是不定时发作的!
艹!怕个鸟!
季沅当即大手一揽,将元婉抱入怀中,抬起她的脸,脸色沉痛的盯着她说,“小碗,你又要背叛我吗?”
元婉:“……”发作了?
“你答应过我,不再跟其他男人牵扯不清……”
“我……我没有……”元婉迅速在脑海中回忆医生教她的迎合法。
“他为什么在这里!”他质问道,凌厉的眼神再次扫过周朝城。
“他……他刚巧过来给希希送东西……”
周朝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俩,“元婉,你跟季沅……你们……”
这两人的对话,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关系。
季沅看向周朝城,嘴角勾起,那是胜利的得意,“我说过她是我的女人。周朝城,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周朝城难以置信,被打击的整张脸都白了,他看向元婉,“婉儿,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季沅对元婉怎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上次他撞车的疯狂行为,再狠一点,他们俩不死也是残废。元婉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他一直把元婉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她要跟季沅在一起,不是自己找虐吗?
“我们……唔……”元婉正在心里组织语言,怎么把这件事解释下,刚张开嘴,季沅朝她吻了下来。
他托起她,将她按倒在沙发上,舌头长驱直入,席卷她的唇舌,在她口中狠狠掠夺。
“叔叔和妈妈又在玩亲亲游戏了!”元寄希这次反应很快。
又……周朝城绿着脸要上前揍人,元寄希拉着他的手说,“叔叔喜欢跟妈妈亲亲。”
元婉被季沅吻得快要喘不过气,对面还有周朝城和儿子……她捶打着季沅,喘息着说:“你……你够了没……唔……呜呜……”
他怎么够!看到周朝城大晚上的在她家里,还帮她揉脚,他快气疯了!
周朝城看不下去了,他把元寄希牵进房里,说:“希希乖乖睡觉。我们大人还有事。”
周朝城把元寄希关在房里后,走出客厅,拽着季沅,朝他一拳揍去。
元婉总算是喘了一口气。季沅被打了一拳后,不怒反笑,他站直身,也没还手,淡淡道:“我们的事私下解决,不要影响我老婆孩子休息。”
季沅转身往外走,勾着唇角,回味刚才的味道。
那浑身气血上涌的感觉,还在体内徜徉,意犹未尽。
做个神经病当真是不错。
周朝城脸色发青,跟着季沅往外走。
元婉哪里放心,起身叫道,“季沅,你站住!”
季沅非常听话的顿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