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块的火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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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一旁的清欢,满面狰狞,萎缩的眼睑,露出骨头的鼻子,“睡吧,睡吧,睡吧!再也不要醒过来了!你睡啊!干嘛睁着眼睛!”说着,清欢的手上多了一把短刀,寒气逼人。

    她一只手拽开沈鬼的被子,另一只手中的短刀马上就要刺进沈鬼的心脏,却停在空中不动了……

    谢天谢地,梦中一字(五分钟),梦外一秒,幸亏清欢早一步把青铜剑插进了怨鬼的心脏,要不然他大名鼎鼎的沈鬼沈无常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次的轻敌大意上了。

    沈鬼醒了过来,面前是怨鬼那张令人胆怯的脸,一动不动,他连忙从怨鬼身下爬了出来,省的一会儿要是再复活了,自己就遭殃了。

    起来后还顺手把怨鬼身上插的那把功勋二号青铜宝贝儿拧了一圈,把一字的伤口破坏成了楔形,伤口现在还冒着暗紫色的烟雾,那就是阴气,相当于鬼的血液,一旦流多了,就会像人失血过多一样死掉。

    “三爷,没事吧。”清欢连忙扶住了沈鬼,“吓死我了。”

    沈鬼摸摸功勋一号清欢大宝贝儿的头,“没事儿,咱先处理别的吧。”说着和清欢一起把五娘松绑,移到了床上。五娘还睡的很熟,毫发未伤,但被鬼上身这么几天,必定元气大伤,年前是别想下床活动什么的了。

    “你以后不许这么把自己陷入险境了。”清欢撇着嘴,眼圈还有些红,估计是刚刚把剑插进去后见沈鬼还不醒,急哭了。

    “怕什么,我可是沈鬼,死不了的,哪个不开眼的阎君敢收我,就算有一个敢收,其他那九个可也不敢啊。”话音未落沈鬼就把清欢拥进了怀里,“我跟你说啊,刚才在梦里我还梦见咱俩同床呐。”说罢还得意得笑笑。

    “你走开吧你,谁跟你一张床啊。”清欢推搡着沈鬼说,俨然一副情侣撒娇的样子。

    本来甜蜜蜜的小场景,却被一声全是不满的咳嗽打断了,“咳,”这人好生不会挑时候,“二位要不等会儿再亲密?”哦…是沈仙人啊……

    沈鬼倒是比沈巳更加不满,“哥啊,我好不容易可以抱会儿清欢,你怎么跟清欢她爸一样愿意打断我们,宁拆一间庙,还不拆一桩婚呐。”说罢沈鬼还撇了撇嘴。

    沈巳握剑的手紧了紧,“好啊,你俩,你们在屋里逍遥,让我这个老哥在外担心,缺德都带冒烟儿的。”沈巳叹了口气。

    “行行行,那说正事,这个鬼有问题,是有人设计的,跟你后面那几个应该是一个人的作品,这年头,连我三爷都有人想杀,我干了多少好事啊,又是帮这,又是帮那儿的。”

    沈鬼嘴不停,手也不停,他一把拽住怨鬼尸体烧焦的头发拖到了屋外,“你看,你看,都是抽去肌肉,只留筋皮骨头。”

    沈巳看着若有所思,“我回去去查,对了,你看看这几个,顺便把邪解了。”说罢沈巳指了指老鸨和几个客人。

    “啧,估计交代她烧的黑纸也没烧,这怨鬼啊,过几天还得来找我,烦死了。”沈鬼不情愿的拿出艾草,用阴火点燃熏了熏,那几人便恢复了正常,叩谢三爷救命和仙人不杀之恩。

    出了环采阁,沈巳为了弥补刚刚打扰弟弟和准弟媳亲密,只好答应带沈鬼带他们去吃顿宵夜。

    “哥,你是不是惹上什么江湖人了,这般算计你我,我估计啊,这人是想让这怨鬼杀了我,然后吞了我的道行,最后再去对付你。”沈鬼问道,同时一只手还紧紧拉着清欢,好生令人羡慕。

    沈巳思索了一下,“不得不说,炼尸,炼鬼这些确实不是宫中的手段,可我平时哪里招惹什么江湖人,也就今天招惹了清欢跟你。”

    清欢轻笑,“仙人,可没有,还得感谢您呐,要是您不打断啊,不知道他又要做些什么坏事了。”

    沈鬼苦笑不已,“我就这么混蛋吗?”然后话头又回到了沈巳身上,“那会不会是宫里谁找的江湖人,看起来想置你我于死地。”

    “确实,但怎么想宫里的人也不至于手段如此狠烈,对了,我得从你府上调走几百鬼奴守府,最近是不太平,”沈巳压低了声音,“我总有预感宫中要大乱。”

    沈鬼皱皱眉,感觉有些纳闷,“此话怎讲?”

    “你别看现在观庆帝执政稳定,他底下的皇子可闹得凶得很,前些日子,他的嫡长子还和他吵了一架,就因为这嫡长子觉得观庆帝太过胆小,一不敢开疆扩土,二不敢大刀阔斧地改革内治,其实说来也就是个年轻气盛的孩子罢了,不懂改革急不得,并且啊,向来对我不满,总觉得我左右了观庆帝的判断,还觉得我也太过保守,不肯改革。”沈巳扶额。

    “但这也不至于动生死吧。”沈鬼实在是想不通这么一个毛孩子。

    “谁知呐,静观其变吧。”

    “诶诶诶,我知道这里,新开的,据说很好吃,三爷一直说带我来也没空。”清欢的眼睛放光。

    沈鬼倒有意见了,“瞎说,前几日我叫你去,你还说不愿意和我同流合污,整日吃来吃去,一副纨绔子弟样。”

    清欢尴尬地笑笑,“那今日就好好吃一次。”前几日不是还因为环采阁正闹别扭呐。

    沈巳吃罢宵夜回府已是丑时过半。

    偌大的府邸一片死寂,院子里的景物静悄悄地盖上雪绒被,风声也如同被沈仙府的威严恐吓到一般,黯然无声,就连平日里向来亮着灯的厨房此刻也融入黑暗。

    往日沈巳晚归,胡管家总要像老父亲一样在前堂点着灯火,饮着好茶等他回来才肯放心,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胡管家向来不改习惯,难道府中进了生人?该死,早知今日如此霉运,就该立马从沈鬼那里借上几百鬼奴驻守,现在倒好,鬼奴全都被自己带走,府上被劫,府人生死不明,如若连小猫也命丧,倒也是对不起他们。

    只听煅金刃的刀背擦过鞘口,清脆的声音在如此静寂之中显得十分不和谐……反手,回刺,另一只手从袖中拔出短刀转身送进那人的颅骨,干净利落,然后抽出掷向远处——血液的迸溅声打破宁静,数以十计的破风声从四面八方赶来。

    下一刻鬼奴的刀已经插进他们的心脏,随之没有丝毫感情色彩地抽出,沉闷的倒地声接二连三。

    沈巳环视四周,确保没了其他埋伏,却瞥见了这些人掉落的刀——抽乌刀!该死,皇族的人!

    “胡爷爷,仙人怎么还不来啊?”沈初紧咬嘴唇,双手死死攥着衣服,眼睛不安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她是猫,即便只点了一支蜡烛也看得清,“仙人不会有事吧。”

    胡管家倒是镇定自若,毕竟看着沈巳从小长到大,经历的事多了,不是这个要杀沈巳,就是那个要害沈巳,也总是会波及到他们这些下人,“无事,仙人那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就那么几个人,不妨事,估计啊,现在仙人就在找我们。”说着还轻轻摸摸沈初的头,颇有长者之范。

    “就是,姑娘啊,很久以前有人拿了一支军队想要埋伏仙人都没成功,何况现在,能有多少人。”一个女仆骄傲地说,虽是有不知多少人想杀沈巳,但未有一次真的出事。

    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话,说的倒热闹起来了,他们躲在府里的地堡,建造时就考虑到隔音隔光,里面吵闹点灯外面也无法得知,一般人更不可能发现地堡的入口,哎,沈巳倒是又白担心了一番。

    突然,往上走的楼梯口那里闪出了光亮,地堡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胡管家和几个会功夫的下人一齐拔出了刀,拉开架势,清亮的拔刀声回响在地堡,胡管家大声喝道,“来者何人!”丝毫不惧!

    “仙家沈巳沈昭然是也。”沈巳提着油灯从楼梯走下来,打着哈欠说。

    沈初向前激动地走了两步,似乎想冲过去抱住仙人,但却犹豫了,心里怦怦跳,在前的一只脚又收了回去,明明很想,可又恐因为太过无礼,惹怒了仙人,一旁的胡管家那是明眼人,早就看出来了,轻轻推了推她,沈初这才走两步磕一步地冲了过去,扑在仙人身上,感受仙人带来的安全感。

    沈巳惊慌一晚,见到沈初如此可爱,倒是有些欣喜,这猫仔现在居然已经对自己有些喜欢了,这才和她说过几句话啊,“不用怕我,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我有话就说,我不会生气的。”

    沈初点点头,刚才的紧张化为乌有,眼皮越来越沉,沉得张不起来……突然就发出猫呼噜声。

    沈巳觉得好笑,这猫仔到底是困了,站着居然也能睡着,于是抱了起来扬长而去,只留下胡管家他们在后面满脸八婆相,猜测沈巳的小心思。

    夜已不长,沈巳可以不理,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魏大人去哪儿了?宫门马上就开了。”户部主事昭阚向刑部令史封林问道。

    “回大人,吏部主事大人说魏大人因为家母病逝辞官守孝了。”

    昭阚看了吏部主事胡忠一眼,若有所思,但也没说什么。

    当敲响卯时的第一钟时,文武百官就摸着黑排好队伍,依次进入宫门,一旁的纠察御史也能不闲着,要记录咳嗽、吐痰、步履不稳重的官员,好日后罚去俸禄以示惩罚,扬起皇家的威风。皇帝则在官员进宫时就于庆合大殿等候,待到百官一跪三叩首,行完大礼,开始五日一次的例行早朝。

    天还未亮,沈巳便急匆匆赶往宫城,驱使那高头大马简直就要飞起来。往日沈巳是不用早朝的,今时怎么?

    “仙人,老臣迎驾来迟,请仙人恕罪。”老宦官在沈巳身后跟着施礼,连头也不敢抬。

    “刺客呐?抓到了吗?”沈巳头也不回,径直往大殿走。早些时候宫里来人禀报,说大殿之上藏匿了刺客,以致皇帝重伤。

    “回仙人的话,罪臣等无能,让那刺…刺…刺客…自刎在殿上,请仙人责罚!”老宦官一副诚恳样,却不知宽大袍服之下的身体不住地筛糠,唯恐仙人真的责罚——仙人平时少去责罚,但只要责罚便多半见血。

    “不碍你的事儿,你又不管清理大殿,对了,你去把清理司的总管和下人找来,我要问话。”说罢跨过门槛进入大殿。

    满朝文武跪倒在地,一声不响,太医在上也呈跪姿,刺客还在一旁倒着,情况混乱不堪,刺客溅出去的血还未有人清理干净,属实有违殿上的规矩——无论发生什么,殿上必须即刻干净整洁。

    不过想来也都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吓懵了也有些原因。仙人穿过文武大臣,上前便去查看皇帝的生死。附手号脉,望是太医愚笨,皇帝气息过分微弱导致误判……果然沈巳所料不错,宫中必要大乱!

    沈巳叹了口气,眉头紧锁,随后高声喊道,“退朝!引白绫,召皇子,始国丧!”喊罢,昔日皇帝喜爱的,憎恨的,无可奈何的众卿纷纷开始哭丧,个个好似情真意切,仿佛放下了与皇帝素来的恩怨,也仿佛失去了令人讨厌的老板一时间有些不习惯,感觉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反正都是跟着死了亲娘一般痛苦。

    待到臣卿哭罢退出殿外,就轮到了在京的皇子们的主场,他们当中有些体弱的互相搀扶,不计前嫌,看起来甚至连走步都十分吃力,仿佛轻轻拍一下就会倒地不起,即时就得送医。

    不过看起来最有孝心的当属前几日刚刚和皇帝吵完架的嫡长子——安王:燕桉,他带头哭的最是狠烈,好似要把自己哭死过去一样,甚至看的一些老宦官感同身受,也不禁落泪,险些失声痛哭失态。

    燕桉不住的念叨,“父皇啊,您怎忍心抛下我们这些做孩子的,我们还没孝敬够呐,父皇啊!您命苦呐……”那哭词是一段接一段,一套连一套,在别人看来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绝世无双大孝子。或许终究是父子,没什么说不开的吧,现在哭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