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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东兴山,前面是北仓河,东兴县的风水,相当不错。
县城不大,朱青一打听,轻轻松松就打听到了季老太太的娘家。
既然已经在眼皮子底下,晏三合就更不愿意耽误时间。
“智通师傅,这县里可有寺庙?”
“有,叫关帝庙,”
“你们去关帝庙先歇下休息,晚点我们过来和你们会和。”
晏三合:“劳烦帮我们留三间斋房。”
智通师傅一点头:“姑娘放心,斋房和斋饭都会安排稳当。”
“多谢!”
晏三合看向朱青、黄芪:“你们俩个先去探路。”
“是!”
几天下来,两人都不用再去看自家爷的脸色,反正晏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小半个时辰,老太太的娘家就在眼前——
一座四四方方的宅子,正门的上前方挂着一个牌匾,上写着“胡宅。”
朱青敲门。
略等片刻,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个妇人走出来,妇人手里还抱着个奶娃娃。
“你们找谁?”
晏三合看了裴笑一眼,裴笑忙开口道:“我们从京城来。”
妇人纳闷:“京城?”
“京城,季家,户部侍郎。”
妇人愣了片刻,突然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尖声喊。
“当家的,了不得了,可了不得了,京城的季家找上门了……哎啊,就是咱们家的老姑奶奶……”
这嗓门……
裴笑刚要掏掏耳朵,忽听晏三合对他说:“一会进去,先找老太太那一辈的人,再找见过老太太的小辈。”
这还用得着你交待吗?
把我裴大人当成什么了?
裴笑无声翻了个白眼。
……
请入内宅,进到堂屋,端茶倒水……这茶还没喝上,堂屋里涌进十来个中年男子。
为首的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身形很干瘪,目光在裴笑和谢知非身上打转。
“两位贵人,你们当真是京城季家的?”
裴笑来了个先声夺人,“你是老太太什么人?”
男人忙道:“我是她大侄子啊。”
大侄子先往后放放。
裴笑咳嗽一声:“把你们家长辈喊出来,这事和你说不着。”
大侄子哭丧着脸,“贵人啊,我爹我娘,我二叔,三叔,四叔他们都走了,如今我是当家的。”
裴笑一挥手,“小时候见过胡氏的人留下,余下的人出去。”
贵人的话,谁敢不听。
哗啦啦。
本来还拥挤的堂屋里,一下子走得剩下大侄子一个人。
裴笑心有余悸地看了晏三合一眼,心说好险,还有根独苗,没全军覆灭。
晏三合指了指一旁的坐位,“坐。”
大侄子懵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有个女人插话,这不合规矩吧。
“让你坐,你就坐!”
裴笑一拍桌子,气势摆得十足,“她问什么,你答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少。”
大侄子腿一软,趴哒跌坐地上,脸上更懵了。
千盼万盼,总算把季家人给盼来了,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凶上了呢?难道不是替老太太送钱来的?
晏三合:“你叫什么?”
大侄子颤颤巍巍道:“胡勇。”
晏三合:“老太太在家中排行第几?”
胡勇:“我姑妈排行第三,上头两个哥哥,下头两个兄弟。”
晏三合:“胡家就她一个女儿?”
胡勇:“就她一个。
晏三合:“她离开东兴县的时候,你几岁?”
胡勇:“四岁。”
晏三合一听四岁,心凉半截,“四岁记事了吗?”
胡勇不明白:“记啥事?”
裴笑又一拍桌子,“你姑妈的事。”
胡勇被他吓成只惊弓之鸟。
晏三合并没有制止裴笑耍官威。
一个多月的风餐露宿,别说裴笑了,就是她都已经没有耐心和胡家的小辈们慢慢聊,慢慢耗。
“你姑妈从前是不是养过一条黑狗?”
“养过养过,小时候我还跟那狗玩过呢,叫什么名来着?想起来了,叫黑蛋。”
晏三合:“她是不是很喜欢那条狗?”
胡勇连个犹豫都没有,“宝贝的不得了,到哪儿都带着,狗跟她也亲,听我老爹说,我姑妈睡觉,它就在床边上守着。”
晏三合:“那狗后来呢?”
“死了,姑妈一走,不吃不喝十天,自己把自己给饿死了。”
胡勇小心翼翼地看眼晏三合:“我虽然那时候小,但黑蛋死的那件事,记得特别清楚,我还哭了呢。”
晏三合目光几乎第一时间与谢知非碰上,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惊骇。
狗虽然认主,但也不至于主人一走,就把自己活活饿死。
可见这狗和老太太的缘份不浅!
晏三合皱眉:“黑蛋这么忠心,哪来的?”
胡勇挠挠下巴,回忆了半天,才道:“听我老爹说,好像是我姑妈从外头捡回来的。”
晏三合:“她是怎么捡回来的?从哪里捡的?”
“……”
胡勇大侄子两只眼睛眨巴眨巴,想半天,还是只能眨巴眨巴。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反正从我记事起,狗就在了。”
晏三合“嗯”了一声,“你姑妈去京城做妾,是她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这……”
“别和我说这事你不知道。”
晏三合冷冷道:“你虽然只有四岁,但家里出了这样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老一辈的人不可能不谈起。”
胡勇偷偷瞄着晏三合,心里刚要盘算一下季家的人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胡家,为什么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突然,一把亮闪闪的长剑丢过来。
扔剑的人,是翘着二郎腿,面色冷俊的谢知非。
李不言看着那把剑,心说:三爷啊,你怎么把我的差事给抢了?
胡勇吓得嘴唇发抖。
“我姑妈本来不愿意去的,可是家里穷得叮当响,她不去做妾,我二叔,三叔,四叔怎么娶婆娘。”
晏三合:“你姑妈为什么不愿意?那可是京城,季家是做官的,别说是个妾,就是服侍人的婢女,怎么样也都比做渔家女强!”
“听我爹说,我姑妈从前有个相好的。”
如同一道天雷劈在晏三合几个的身上,劈得他们浑身的血液都狂奔起来了。
不等晏三合开口,裴笑来不及的一拍桌子:“她的相好是谁?”
“这……”
胡勇痛苦地摸摸脑袋,想半天,突然眼睛一亮。
“想起来了,我娘从前提过一嘴,说好像是对岸的人。”
又如同一道天雷当头劈下。
这一回,所有人都被劈了个外焦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