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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衣想着,如今小姐不仅身心疲累,还要操心病人的事,可她自己还是个病人,这些天,小姐好像不止长大了,她更像一下子蜕变成一个大人了,有责任和担当,无所畏惧,是个令她可依靠的人。
她欣慰的走到小姐身后,敷上她的手,帮她解乏。
……
白瑜和回到蓬莱酒楼,天已经暗下,又是没什么消息的一天。
她也在找人,是在找她的兄长白瑜堂。
她每天去城外的军营等消息,她知道张楼已经在各个关卡寻找,只要兄长他们一出现,准能救得他们。
可是张楼也告诉他,暗处里又许多敌人,也在等着他们,此时就看他们谁先发现兄长他们的踪迹。
她又担心又期望,只盼她兄长带着西晋世子活着回来。
她晃悠悠的走到酒楼边上的巷子,隐约中见那里停了一辆马车,刚才远远看着并没有在意,如今近距离一看,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辆马车她见过,曾经在京都宴席外,她和英国公的母亲见过几次,当时的她乘坐的便是这辆马车,每次她还以为是他,可最后皆是旁人。
难道是凌家的人来临安县?
会是他吗?
他可从未出过府门,他敢出来吗?
白瑜和抬脚便往酒楼走。
来到门口,屋子里的暖意扑面而来,夹杂着饭菜的香味,还有酒气肆意,馋的身后几个小厮瞪大了眼看着满庭的桌上摆放的吃食。
白瑜和虽然也饿了,但视线却未在香气扑鼻的饭菜上,而是在四处搜寻者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想确认,到底是不是他,两年了,除了去宫里请安谢恩,鲜少与人来往,除非太子和皇子邀约。
听说他瘸了一只脚,可老天为什么不开开眼,为何不让他另一只脚也瘸了,一辈子不要再走着出门。
从满庭的客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在烤着暖榻的高坐上,找到那个两年不曾见到的身影。
只见他身披月牙白的大氅,梳着高高的发髻,修长的手正捏着酒杯,往薄薄的嘴唇边送,那份寡意真是举手投足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目光爬上他的脸后,回忆像潮水般袭来,将她一下子带入年少时他们曾在宫中的情形。
那时他还是宫中卫队将首,虽然不是什么高官,却已是声名大噪,成了皇上器重的栋梁之才。
他和她们走的近,尤其是和小葶子走的近,他喜欢小葶子。
年少的他,把自己认为天下最有趣的,最喜欢的东西都送到小葶子的面前,原曾想是为了得到小葶子的欢心,没想到每每适得其反,小葶子对那些幼稚的东西和玩闹根本不喜欢,经常躲在她身后寻求保护。
想起那些曾经的时光,他们三人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可正是因为他攀龙附凤,绝情灭义,在两年前的大火中,他明明有机会救小葶子,却选择仕途之光,连救了当朝太子皇子西晋皇子,就是没有把小葶子救回来。
不知不觉,她的脚步已经走到了这张见利忘义的人面前,而藏在心底两年的话,也终于有机会问出口了。
“这两年,英国公的日子应该很滋润吧?”她问道。
话音刚落,坐着的男人浑身一僵,见他慢慢抬起头,两眼迅速对上眼前的人。
看到她的一瞬,手中的杯子噔一声滑落在地板上。
倏地,男人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含蓄,像是积了多少话不得言语。
半晌,男人嘴角抽一抽,惊讶又喜悦的伸手请她:“你坐!”
白瑜和恨恨的直视着他,冷笑道:“凌仲之,你觉得我坐下去,你还能吃得下吗?”
凌仲之并不在意,像是无所谓她对他的态度,眼中更多是惊喜。
她的刻薄和辱骂好像能令他舒坦,仿若早就渴望一人能好好的骂骂他一般。
“我不吃,只要看着你就好!”他说道。
白瑜和凌厉的瞪他,眼中的恨意难以压制,看他作什么?
想从她身上找到她影子吗?他有资格吗?
突然,她冲他一笑:“恭喜啊,听说你是皇上赐婚,还是西远将军的嫡女!这等福气可是你拿命换来的,可一定要牢牢守住。”
只见他脸上的神情稍微有了变化,薄唇轻启,冷声道:“如果这么说,你心里会舒服些,我听着。”
他这是做什么?找骂吗?
从京都跑到这里来是位了挨她的骂?
他心里舒服有什么用?小葶子又不会活了。
为什么不救她?她也在那条船上,为什么不先救她!
纵然知道他做的没错,可她的心里好气好恨,那是他们三人最真挚的情谊,如今没了,全没了。
骂他怎样?她恨不能杀了他!
她指着楼上一间上房,讥道:“你来临安县是接你未过门的妻子吧,她在楼上呢,你怎么不去找她啊?”她嘲笑着:“没想到两年你便能另娶新欢,还当初和我说,想和她热热闹闹的过一辈子,两年,这人就换了?凌仲之你不配喜欢她!你不配!幸好当年小葶子不喜欢你,更加没把你放在心上,原来上天也知道,你不配!”
这话极重,打他骂他,甚至侮辱他,都比说纪敬葶不喜欢他要仁慈些,白瑜和正是明白这一点,她每句话就想刺刀,直插他的胸口,令他疼的喘不过来气。
凌仲之闭上了眼,默不作声。
半晌,白瑜和骂的累了,听不到他回声,看着其他桌上的人都看向他们,她气的冷哼一声:“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转身便往楼上走去。
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凌仲之微微睁开了眼,视线顺着她的背影往楼梯上看,久久的不能收回视线,她说的都对。
半晌,收回视线时,余光瞥见白瑜和刚才指的房间,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她刚说,是易家的人也在这儿?
视线没多停留,转而坐下来,不顾身旁奇异的眼光,依旧慢饮着茶水等着余蒙。
他喝完一杯给自己斟满,再喝完再斟满,神情冷漠,直到压下眼中的惊涛巨浪,他才重重的放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