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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出来玩的人好多。”文香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身后走过的路。
临泉用目光数着过往的人，这儿一群人，那儿又是一群人，还有落单的人。
“雨下得时间太长，真有些劫后余生的滋味。”
“是啊，好不容易熬到了晴天，学校待腻了，真想出去逛逛。”
“我也有这种念头。”
“因为待得太闷，我和舍友跑去月牙城看场电影，回来时候雨都下大了，衣服都湿掉了。”
“这样的天气里出门真不值得，衣服湿掉会很冷的。”
“比在图书馆里还要冷，路上不停打寒颤，可心情舒畅许多。”
“我能理解，但我不太喜欢你这么做，听起来像自残。”
临泉心情烦躁也会到雨中走着，虽说这样是能够消除坏情绪，可淋雨后浑身又湿又黏如同陷入沼泽，很容易着凉生病。文香不是存心淋雨，可明知会下雨仍旧出门，多少抱有淋雨的打算。
“那几天特别难受，想出去散散心。”
“你淋雨回来后怎么样？”
“回来洗了热水澡就上床躺着，大概是心情舒畅，很快就睡了，睡得好舒服。”
临泉看到文香脸上扬起的幸福感，忍不住傻笑，转而回想起公交车上婴儿熟睡在年轻妈妈怀中，心头涌上一丝伤感。
“醒来后便开始发烧，头好痛。”
“要去校医院看看。”
“生病是应该去医院的。可生病后浑身无力就不想出门，再加上那种事来了，更有些不想出门。”
文香很含蓄将例假表达成“那种事”，临泉心领神会点下头。
第一次听女生谈到例假还是在高中，欣童用例假解释数学考试没发挥好。大学里经常听到女生用例假作为请假理由，总感觉那是借口。
可是当这样的话从文香的嘴里说出来，却有让人信服的魔力。雨季、生病和例假联系一起展示她作为女生脆弱的一面。在以前，他断然感觉不出男女区别，只觉得女生和男生同样坚强。随着人生经历丰富，他感受到女生是脆弱的，甚至是转瞬即逝的。在以前每天都能见到欣童，可现在如何都见不到，身边的人时刻发生变化，每刻看到的都成为过去。他喜欢此刻陪在身旁的文香。
算起来有半个月没有和文香见面，这段时间晚上没有一起图书馆。持续的阴雨天加重图书馆的湿气，那里变成寒冬中的荒野，图书馆里待上半晌便能浑身发凉。起初，他们还能在图书馆中坚持自习，随着雨季不断延长，他们喝热水的次数也在增加，即使这样，注意力多集中在浑身发抖方面，平时半个小时的任务量现在要用到一个班小时。最后，他们商量等晴天再来图书馆。
“那最后你吃药了没有？”
“吃了室友给的退烧药，寝室里又闷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和你出来。”文香如释重负，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真像只小鹿。”临泉口中嘟囔，风吹起她的长发，很是迷人。
“能在风中跳舞真是件惬意的事。”
文香只顾挥动手臂，险先被迎面跑过的男生撞到，幸好男生及时踩进草坪里。
“小心些。”临泉提醒道，随即快步走到她的旁边。
“刚才男生太失礼了，连句道歉的话也不说，真让人扫兴。”文香的声音里含有一种惋惜，说完话后，认真走起路来。
“路上的人在变多，我们走路小心些。”临泉不情愿重复提醒到，同样的话又说一遍不是他说话风格，况且他的话题还停留在绵绵阴雨里。
见到文香点头，继续说，“如果再有下雨天待在寝室闷的话，来西苑找我玩。”
“不去。”
“为什么？”
明明是一番好意，这种果断被拒绝掉，男生心里很自然不痛快。一般男生见到女生如此果断，容易联想到女生对自己没有好感，可能就此打消和女生相处下去。自从图书馆前对文香告白一番，那些话已经说出口，他和文香的关系不会恢复到朋友上的，文香成为心中潜在的恋人，出于负责任，还是问句为什么。
“你这段时间没来南苑，简单说句话就让我去西苑，这怎么可能。”
没告白前，他们聊过彼此的爱情观，他们认可爱情中双方平等的看法，理想固然是美好的，一旦落实到现实中，更像是空头支票，因为双方都渴望对方能多爱自己一些，正因如此，平等是不可能的。
女生是感性的生物，她们相信看到的，听到的，以及亲手碰到的，这一切是真实的，临泉半个月没到南苑找他，文香理所当然认为他没想象中那么喜欢她，这就不难解释她如此果断去拒绝去西苑的原因。
昨晚微信通话里，文香含蓄表达临泉没那么喜欢自己的意思，当时她的原话是，“我闺蜜说你没那么喜欢我。”
临泉不理解。
“我闺蜜说你和我出门时，每次都让我自己背书包，一点都不主动帮我背。”
临泉直呼冤枉，他没谈过恋爱，玩得好的女生屈指可数，平时也不会主动和女生聊天，闲暇时间几乎花在旅游和小说方面。
文香听到他诉苦的样子，笑骂他真像个幼稚的孩子。这件事以临泉保证以后多背包而完美解决。
“我到过南苑的。”临泉很不服气。
“那次？”
阴雨期间，临泉去南苑取快递，路上发信息邀她到奶茶店喝杯奶茶，文香那时准备睡觉便拒绝他的邀请。
“是那次。”临泉依旧理直气壮回道。
“这怎么能算，太强词夺理了。”
“算啊。怎么不算，我还想好给你买你最喜欢喝的奶茶。”
“就不算，你不是特意来找我，怎么能算。”文香语气温柔反驳他，没继续说下去。
“可是，我还特意到女寝门口等你下，后来你说想睡觉，我就离开了。”
“那些天生病了，例假也是那几天，没有要出门的打算。”
“算了算了，这件事就原谅你了。”
临泉无意识说出这句话来，明显说明他没有放弃过去一厢情愿的爱情观。他渴望付出的真心能够得到别人认可，一旦得不到别人认可，他又会陷入单方面的自我解脱中，给予和放弃真心的主动权是在自己手中。
“我干嘛需要你原谅，我没有做错什么。”梦蕊清晰发出每个字的音，语气中涌上淡淡的厌烦。
行至坪中小道，周围猛然暗淡，他努力挣大眼看向路过的行人，他们的五官隐藏在漆黑的轮廓下。
文香指向不远处的霓虹灯，“终于要到了。”
“这段路太黑了，走得真不容易。”坪中小道行走的这段路里，临泉将今晚谈话的内容从头到尾回顾一遍，文香喜欢自己的程度有多深，真的能将他从欣童的记忆中拉出来吗？回想起自己喝醉的晚上，文香彻夜没有挂断电话陪伴他，他仿佛看到一丝希望。他们的关系只能向前，没有后退的余地。
“文香，要是那天我特意去找你，你会陪我去玩吗？”
“那是肯定，就算不睡觉，我也会陪你的。”
“好感激你能说出这句话。”
“犯傻了吗？那时候我没下楼，你不会怪我吧。”
“当时有点怪你，现在觉得你那时不舒服，出来玩很可能加重病情的。”
“现在是不怪了？”
“我没有那么小气。”临泉捏起她的脸，怕捏疼她，力气比平时拿水杯的力气还要小。
“我不信，这件事后，你有好几晚没给我打电话，还说不小气。”
“不记得了。”临泉轻扭起她的嘴角，“不许说。”
“和解吧。”文香向两侧摊开双手，好似这件事没发生过。
“我原谅你了，你要原谅我，好不好？”
“.......”
听到文香的话，临泉内心逐渐安定起来，或许是担心暂时消除了，牵起文香时的动作变得很自然，不用担心她会拒绝，顺着霓虹灯光芒，穿过人行道便来到康桥美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