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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绵绵终于结束了。耀眼的阳光驱散最后一片阴霾,天空恢复到雨季前的澄清。
临泉的心也总算掠过一丝轻松。倒不是情绪病遇到晴天好了,这样的说词放到梦蕊身上完全是适用的,到他的身上一点也不适用。
他和梦蕊曾在西山亭子里,听着亭外的雨声探讨过各自的情绪病。
据梦蕊说,她的情绪病只会出现雨天里,雨天越长,情绪越重,身子也越懒,睡觉的时间也就越长。有次因为雨季漫长,竟产生自杀的念头,想在雨天里不愿醒来。
临泉问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她沉思许久,才说了句,雨天太压抑,有些受不了。
他不能理解这是什么程度的痛苦,虽然他的情绪雨天里也会低落,但随着雨水落下,似乎坏情绪也随之流失,这种感觉并不是来到株洲有的,而是从幼时已有。
每逢雨季来临,他站在屋檐里看着雨水顺着青瓦流了下来,那时他便觉得他一生全都浸泡雨水中,听到雨水打落青石的声音,屋内吵架的声音仿佛消失天地中,烦恼似乎被雨水带进尘埃里。
然而这一次,阴雨绵绵将近半个月,他的情绪不断低落,丝毫没有因为雨的来临变好。
心中摇摆不定,这一切源于自己和文香的爱情。
自己是喜欢文香的,可这种喜欢更倾向于和她相处舒适,对于这种喜欢算不算爱情,他也不清楚,可潜意识里觉得不算,真正的喜欢应该像喜欢欣童那样,喜欢只是刹那间的事,又是永恒的存在。
那些长久陪伴得来的爱情,往往感动一时,却多以对方遇见更好的人而再次遗失,况且这种的爱情容易引发道德绑架,很让人为难。
临泉自认为自己虽非彻底喜欢文香,既然选择和她在一起,自己断不会辜负她,可是对于未来怎么样心里很没底。又想到和文香告白那晚打电话给欣童的行为太过鲁莽,联想到以后连朋友都没法做,不免有些悔意。
国庆前,打电话告诉欣童,放寒假去苏州找她玩,看现在情况,肯定去不成,要不然这些天就预定好去的车票。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临泉的情绪到两天后的下午终于平静下来,当时他正在沃尔玛超市挑选水果,梦蕊哼着英文歌,推一辆银灰色的购物车过来,敲了下临泉的后背。
她一脸调皮,恭喜道,“你终于有对象了,可喜可贺。”
看样子,她应该看到空间里发的说说,说说下面附了张和文香聊天截图,文香的备注设为“媳妇”。
“同喜同喜,都是有对象的人。”临泉回笑道,顺手把手中的青芒放进购物袋中。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也没有告诉我,太不仗义了。”
“还不算在一起,等我们确定关系,我再告诉你。”
“啊,关系没确定?”
“是没确定。”
“那你怎么喊她媳妇?”
临泉纠正她,“她现在就是我媳妇,只不过她让我找个好点日子再向她告白。””
“真是件有趣的事,没想到她也有这么浪漫的一面。”
临泉将青檬放到自助称重机上,待贴好标签后放进购物篮里,退到一旁和梦蕊继续聊起,“她不但浪漫,而且脾气还特好。”
“脾气好是真的。社团学跳舞那段时间,她蛮照顾我的。和她谈恋爱,你真的好有福气。”
“谈恋爱可不是看脾气的,情投意合更重要些。”
“你这样说,心里是不是还牵挂欣童,真渣。”
“我只是简单述说下我的观点,你就这样说我,真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临泉赶紧声明自己的立场。
“你知道的,女生的第六感很准确的,你说这话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但是男生是理性思维支配的,心里想的和实际做的还是有些区别,你这样说我渣,真是太冤枉人了。”
“真想不通你们男生,表面喜欢一个人,心里还藏着其他人,不累吗?”
“是很累,可心里喜欢的人很难成为现实中的恋人,这也是很揪心的,我身边好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他们都有喜欢的女生,而且都很喜欢好久,到现在他们还是单身,讲真的,论痴情,我还真赶不上他们。”
“这些人真可怜,也活该。好女生很多,没必要这样。”
“他们不愿意将就,觉得这样去做,是对爱情的背叛。”
“好可笑,我有个学长花了一年时间追到了学妹,他们在一起不到一个星期就分手了,学长给出的分手理由是,学妹和他想象中不一样。我真不知道我这个学长有没有带脑子去了解女生,一年的时间,都不能认清一个女生,真的让人怀疑他们的眼光。”说道这里,梦蕊几乎有些愤慨,她对爱情中的背叛深恶痛觉,有时看电影时都能义愤填膺,痛骂出轨的一方。
“这也不能完全去责怪男生。同一个年龄段的男生普遍幼稚于女生,指望他们懂女生是很难的,况且这个时候谈恋爱,又不需要成本,喜欢不喜欢变得很简单,也很廉价。”
“换句话说,一份难以割舍的爱情,不是它太过美好,而是它承载了太多投入进去的情感、精力和金钱。”
“大概是这样意思,不太确定。”她的解释惊讶到临泉,他支吾回道,心里很排斥将爱情与金钱联系起来的说法,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现实。
梦蕊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临泉走在后面。
梦蕊带领下,他们走到鲜花区。因为是超市缘故,售卖的鲜花品种不多,而且也没有专门人负责。
她从装满半瓶水的花瓶里取出一枝红玫瑰,或许是不太新鲜的缘故,她换了枝叶色新绿,将玫瑰稍微沾些水,送到临泉面前,“这是我送你,等下我付钱。”
“心意领了,不需要买的。”
“不行,你一定要收下,这是我送你的祝福。”
她紧盯临泉,目光郑重又坚定。
“谢谢你的心意。那我收下。”临泉将那枝玫瑰从她手中接了过来。
“稍等下。”
她从花瓶中又取出一枝玫瑰放到他的手中,“这枝玫瑰是我送给文香的,祝愿你们爱情长久,一心一意。”
“一定会的,你们一样。”他紧紧攥紧玫瑰末梢,小心翼翼行走于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