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酒肆闲谈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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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储秀宫。

    听见动静的涴兮起身揉了揉额头,掀开帘子正准备进门的秋华见了,快步上前放下茶盏,扶起涴兮。

    涴兮端起茶盏轻珉一口问道:“外头因着何事喧哗?”

    秋华蹲了蹲声回道:“娘娘,是皇上跟前的玉柱儿,带着皇上的赏赐来了。因着娘娘前儿还未醒,现下,正在外头候着呢。”

    涴兮这才放下杯盏,撑起身子道:“侍候我梳妆罢。”

    秋华扶着涴兮上妆案前坐下,拿起梳子一边梳头一边问道:“娘娘可要上架子?晚些时候主子爷说要来用膳呢。”

    涴兮想了想,说:“那就上个银绞丝镶珠玉的架子扁方,现下还是大丧期间,脂粉就别上了,也不用其他首饰,别一对儿前头刚赏下的玉兰绒花便是。”

    秋华蹙了蹙眉,道:“娘娘,会不会太简朴了些。”

    涴兮笑了笑:“简朴些的才好呢。”没得白白累着自个。

    秋华只能道是,给涴兮利索的绾了个架子头,一左一右各插了两只白玉兰花,耳饰也不敢太过,只挑了三对银嵌东珠的耳环带上。

    涴兮在秋华的搀扶下步行至宝座坐下,这才唤人进来。

    只见玉柱儿抱着一柄拂尘走在前头,后头跟着个小太监端着专门装赏赐的托盘,见着涴兮,行了个叩首礼。

    涴兮从衣襟上拿下蓝宝石十八子手串,让二人平身后,拨弄了起来。

    只听玉柱儿道:“娘娘,主子爷给您送了柄团扇来。”

    说完拿起托盘递给秋华,秋华躬身接过举至涴兮面前。

    涴兮疑惑道:“好好儿的怎的突然送了本宫柄团扇?”

    说罢拿起盒子打开一开,竟是柄羊脂白玉柄的扑蝶丝扇,下头坠着的竟是明黄丝线,这是摆明了只给她用呢。

    涴兮拿起扇柄转了转,瞧着下头坠着的玉也是块好玉,晶莹通透的,做扇坠儿可是太可惜了。

    突然涴兮看着扇面,只见扇子一侧,有皇帝的亲笔御书,上面写道:断山逾古北,石壁开峻远。形胜固难凭,在德不在险。

    像是想起什么,涴兮立刻弯起嘴角,羞红了双脸,双眼透亮。

    涴兮把团扇往怀里按了按,对着玉柱儿哑声说道:“劳烦公公代本宫谢过皇上,本宫很喜欢。”

    玉柱儿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笑着应声说了好些好话,带着人退下回命去了。

    涴兮抱着扇子想着少年记忆,她现在不想去想自己是富察·涴兮,还是傅涴兮,因为这份情感,这份记忆真的太真实了,让她心理暖乎乎的,好似填满了蜜似得,又甜又暖。

    秋华见了也跟着笑了起来,秋华是涴兮从小跟前伺候的家下女子,自是知道帝后夫妻两的小故事。

    涴兮扶了扶扇面,见上面竟是用的西洋画法,画的是一少年伏案桌上的图,原本在扑蝶扇上这许是过于违和,但涴兮心想,只要人欢喜,看什么都是好看的。

    涴兮把扇子放回盒子里,这样的一柄团扇,只能看不能用倒是可惜了,转头对着秋华说道:“秋华,去好生收着罢,待下次皇上来再私下拿出来便好。”

    秋华笑声应着端了盘子下去了,正好秋月掀帘子进来问晚膳的安排,两人点了点头相视一笑。

    秋华拿起桌子上的十八子手串,对着秋月道:“皇上素爱吃的那几样先给上着,然后让人炖些银耳莲子羹,再给我上两碟子松子百合馅儿的便是。”

    满人膳食一般只吃两顿,早晚各一顿,早也就是早膳,晚应该说午膳才是,到了晚上最多是进些饽饽点心,也就是饺子馒头、糕点饼子一类的东西,不过也吃不太多就是了。

    ——

    听见外头的动静涴兮这才惊觉已经是晚上了,赶紧放下书准备出去迎接天子。

    只见天子徒步走了进来,这才慌忙蹲下行礼,却被天子拽住了手。

    涴兮莞尔一笑道:“怎的静悄悄的来了?”

    乾隆看着她笑嘻嘻的说:“我想看看梓童在做些什么。”就拉着涴兮坐在了炕上。

    涴兮坐下拿起面前的书,说:“我还能做些什么?无非是处理一些宫里的琐事,看看闲书罢了。”

    乾隆看着眼前素净的人儿,只觉比起那浓妆艳抹的他人浑身清爽不少,又说道:“只有梓童你这,能让我觉着舒心。”

    涴兮无奈的笑笑,并不好答话。

    乾隆握着她的手搓了搓,突然问道:“对了,今儿你想和我说些什么?我没听,想亲自听你说。”

    涴兮这才正色起来,把今日白天请安的事儿说了。

    乾隆想了想,道:“皇阿玛定下的规矩,我不好废除,这样罢,永璜先交由前头妃娘娘养着,至于永珹...”

    涴兮看出来乾隆好似不太想抬举高贵妃,可是若是给了娴妃也会养大娴妃的心思,还又不能给亲母教养着。

    便说道:“高贵妃体弱多病,倒是不太好叫她养着,不如将永璜给纯嫔教养着,永珹还小,送去给妃娘娘们做个伴儿正好。”

    乾隆心想也是,永璜毕竟大了说的话也少,竟还不如永珹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灵动,若是真送去给妃娘娘们怕也是无趣的,就回道:“这些事,只要大体上规矩过得去的,你定下就好。”

    涴兮又低头思考了一会说:“那不如给裕娘娘罢,裕娘娘与皇额捏情同姐妹,哪怕和亲王来请也未出宫去,只说要陪着皇额捏住着,刚巧也能一并陪着皇额捏见见。”

    乾隆觉着妥当,扯过涴兮抱着说:“你决定就是了,今日可是累着了?饿不饿?我叫人摆膳?”

    涴兮虽说在记忆里感受过成百上千回这个怀抱,可自从脑子里多了份记忆以后还是头一回被一个成年男子围在怀里,只得屏住呼吸,羞的埋进乾隆的怀里说:“那就摆膳叭。”

    乾隆笑了笑,震的涴兮耳根也染上了绯色,乾隆见了,便说:“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害羞?”

    涴兮听了只能埋的更深了。

    乾隆捏了捏涴兮的手,低头凑到涴兮耳边哑声道:“还有二十一日。”

    涴兮明白这说的是出大丧的日子,这下何止脸颊,连脖根子都羞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