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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未定的杜诺转眼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电动车车主,甚是惶恐,手心湿漉漉的冰凉感直窜心底,怦怦直跳的心脏胜清新入耳。她咽了咽口水,借着昏黄的路灯灯光,踩着地上零碎的电动车碎片来到车主身旁,鼓足勇气探出略微发颤的手,却被地上那人突如其来的呻吟,吓得急忙缩回。
那人似是说了些什么,隔着头盔听不太真切,但庆幸是还活着,悬着的心总算松懈大半,长吁一口气:“你还好吗?”
车主骤然抬起一只手,左右摆了摆,隔着头盔传来朦胧暗哑的声音:“我缓缓。”随即又是一阵呻吟。
“需要救护车吗?”
“不用,不用。”
他艰难起身,杜诺连忙搀扶。他轻轻拍打着身上的尘灰,顾不得被磨破的衣裤下那一道道血痕,便急忙道歉:“对不起啊,刚骑太快了,你有没有事?”
杜诺连忙挥手表示自己没事,也满怀歉意:“是我刚没太注意看路,害你摔倒,你真的不要紧?”
说话间车主已摘掉了头盔,再抬头,看清彼此容貌的两人皆是目瞪口呆。
“严刚?!”
“杜诺?!”
两人同时惊呼出口!
对于为什么能在这里碰上杜诺,严刚只稍微想了想,便猜到了原因,虽然这还是徒步之后第一次遇上她。
“你来找冉冉的吧?她就在里面还没走!”严刚脱口而出。
“哦,嗯?你怎么知道我来找……?”杜诺先是点头,随即满脸疑惑,不过话刚问一半,便觉察不对,冉冉?叫的这么顺口?!而且他还知道她在这里上班?蓦然回想起上次徒步,隐约觉得两人当中必有猫腻……
“唉,可惜了,今晚做的最好的一次……”严刚捡起地上的一个精美双层方形木盒。
“好在还能用。”杜诺上前探长了脖子观望,盒子除了着地的边角处被磨平了尖角外,整个盒子看不出有其他任何破损之处。
严刚轻轻打开盒盖,里面的东西沿着开合处撒漏出来。在看清是什么后,杜诺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精致的木盒竟然只是个饭盒。盒中的饭菜乱糟糟的集中在触地的一面,却隐约还能看出有精心摆弄的痕迹,一看便知是为讨好女孩而准备。严刚看着被摔的毫无食欲的饭菜,一脸沮丧,“看来冉冉今晚没口福了。”
杜诺再次张大了嘴巴,“这是给冉冉准备的?是我家的冉冉?”
严刚这才发现有些口不择言,嘿嘿傻笑不做回答。
杜诺抿嘴偷笑,想了想,“不然,我们叫上冉冉,一起吃顿便饭?”
听说要叫上周冉一起吃饭,严刚顿时两眼放光,立马点头叫好,“那我回去换身衣服,你和冉冉一会想好吃什么给我打电话,我去去就来。”
不等杜诺答话,严刚已跨上电动车,消失在路口。
杜诺愣在原地,这消失的速度哪里像是刚才还摔得一地不起的人,半晌才想起都没来得及问他该往哪个方向才能找到周冉。不过以刚才严刚过来的方向看,应是右前方这条路没错了。
顺着路右转过后便到了售楼部大厅,许是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厅内空无一人,杜诺站在门口询问几声后见无人应答,只好往贴有员工区标识的地方走去,狭长的过道两侧,是员工照片信息墙,从左到右依次罗列,最前面的三张照片上方标有年度优秀员工字样。杜诺一眼便认出了位列第三的周冉,照片下是年度连续获得前三业绩的优秀点评,她不由微微勾起唇角,打心底里佩服起自己这位闺蜜来。
远处传来高跟鞋踩着木地板嗒嗒作响的声音,杜诺这才将视线从周冉信息栏上离开,打算前去问询,余光中却闪过那张熟悉憨厚的笑脸,杜诺退后两步,转头细看,那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好似之前一系列百思莫解之事在此刻都有了答案。她抿嘴轻笑,看来闺蜜近来不仅事业上顺风顺水,感情之事也是渐入佳境,难怪下了班都不似从前那样归心似箭!
“请问——你找谁?”一声问话打断了杜诺的思绪,还未作答,周冉却在此时回了电话,只得抱歉着先接了电话,告知闺蜜已在她公司。
问话的人也没再继续追问,只径直从杜诺身旁离开。
周冉挂完电话之后便飞奔到大厅休息区找到了杜诺。
“你怎么会来?”周冉对杜诺的突然来访惊喜万分。
“不来怎么会知道我们家冉冉竟然如此优秀,还那么低调?”杜诺笑着靠近了些,“不过,事业上低调我倒是理解,这感情上——”杜诺故意拖长了尾音,继续道,“不太像你风格哦?”
杜诺目光灼灼,等着她自行交代。
周冉瞬时涨红了脸,扑闪着那双大单眼将视线转向自己的衣裙,矢口否认:“什?什么感情?”
“脸都红了!”杜诺无情拆穿,“别给我装糊涂哦,自打徒步回来之后,你就一反常态整日晚归,哪有公司每天开会到深夜的,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事瞒我?”
“好啦好啦,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其实,我们也就只是下班的时候一起吃吃饭、看电影聊聊天而已呀。”周冉起身,羞涩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又从来没有明确说过喜欢我,我都不知道我们到底算不算……”
“哈啊~原来我家冉冉是打算等对方浪漫大告白之后才公开啊?”
杜诺的话说到了周冉的心坎里,不由的脸更红了,忙捂了脸,连连摇头假装否认。
微信视频的声响打断了两人的欢笑,两人齐齐探头看向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手机界面显示备注名为:Y先生,周冉拿起手机,向杜诺扬了扬手,笑靥如花:“是他打来的。”
“Y先生,姓氏的首写字母?”
周冉点头,“不然你和我们一起聊聊?”
“别!看在多年情份上,请善待单身狗!”
周冉咯咯笑着接听了视频,杨明浩在视屏里看着兴奋异常的周冉,不由会心一笑:“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开心?”
“因为对面的人是你呀!”
一旁的杜诺只听得这两句,鸡皮疙瘩已然掉落一地,赶紧溜出这齁甜之地。她在大厅外站了一会,脑海中回想起徒步时的场景,当时殷勤的严刚、淡漠的周冉;如今再看周冉,俨然已是一副热恋中的小女人模样,娇嗲柔媚。都说爱情是有魔力,如今看来,可见一斑。
周冉怕杜诺久等,没聊多久便要同杨明浩说再见,杨明浩好奇前两天还不到没电不挂电话的她,今天怎么才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要说再见,周冉忙向其解释其中原由,杨明浩这才欣然同意。
“我们走吧!”周冉取过包走向杜诺。
杜诺想起在路上和严刚说的吃饭的事儿,以为周冉已经和严刚商量好了吃饭的地儿,便脱口问道:“去哪吃饭?”
“嗯……”周冉思索片刻,“我们去吃小区旁边新开的那家火锅怎么样?”
“我都ok!”杜诺点头。
周冉随手招了辆出租车,两人上了车。
“你男朋友一会单独过去吗?”
周冉被杜诺问的一头雾水,愣了半晌,笑道:“他忙着呢,今天没空。”
杜诺只点头,没再多问。
不巧的是,出租车前脚刚走,严刚后脚便骑车到了公司的停车区。经过一番精心收拾过后,整个人容光焕发,为了不影响发型,他甚至没有带头盔,一路上被风吹过的发型,为他增添了几分洒脱,对着后视镜,用手顺着风吹过的方向将头发往后梳理,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反复瞧了瞧,自信的大踏步走向售楼大厅。
璀璨明亮的大厅在严刚刚踏上门口台阶的那一刻,突然断电。黑暗中骤然传来额头撞向玻璃门的一声闷响,随即是吃痛的哀嚎。
在听得声响后,里面的保洁阿姨立即开了门口的壁灯查看情况,玻璃门自左右打开,“原来是小严啊?没事吧?”
严刚捂紧了眩晕的头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扑面而来的疼痛,让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从脑门直贯全身,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做出小幅度的摇头动作,阿姨不能理解他的动作是没事还是不好,忙扶了他到大厅沙发坐下,半趟在柔软的沙发里,身体舒适了不少,缓和过后,他略带朦胧的声音响起:“阿姨是要下班了吗?”
阿姨点头,见他去而复返,随即疑惑:“你有什么东西落公司了?”
严刚摇头笑笑,但随即一愣,眨了眨眼,愣愣的看向阿姨,猛的抬身坐起,不可思议的再次确认:“您?是要下班了?”
阿姨被他这么反复一问,一时竟不知该说是与不是。公司规定,保洁需做好最后的清洁并负责关闭所有电源及门窗后才可下班,所以阿姨通常是公司最后一位离开的员工。
“额,我的意思是说,大家都走完了吗?”严刚再次确认,“张姐、刘姐、李姐他们,都下班了?还有周冉,也都走了?”严刚怕直接问出周冉,会引起阿姨的误会,便在前面加了一些其他人。
阿姨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张小刘他们早都走啦!小冉倒是刚走不久,哦,好像还是和她一个朋友一起走的。”
“她们走的时候没说什么?”
严刚霍然起身,阿姨愣愣摇头。严刚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没有任何来电和信息,不由大失所望。
阿姨看着他黯然离去的背影,一脸茫然,想要问问他,张了张口,终是一句话也没说。
暮色浓郁,昏黄的路灯下,严刚倚靠在自己的电动车旁,手指停留在与周冉的微信对话框上,想要问问她在哪里,感觉不好,删掉;想要说:嘿!我今天遇上你闺蜜了!还是感觉不好,删掉;又试着重新打了串字:对不起啊,今天路上出了点意外,没给你带晚饭。打完这句,手指在发送键上方盘旋一会,最后还是选择删掉。纠结如他,仰望着漆黑的夜空,长长吐出一口气,最终却只干脆利落的点了个笑脸过去。
五月的夜晚,有些闷热。严刚缓缓点了支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时不时看看手机屏幕,总担心会错过第一时间查收她的讯息。待一堆烟头落地,直至最后一根烟已燃尽,也没能等到她的任何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