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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西隔壁住的是女人,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年龄与长相;东隔壁是个蹲缩在床脚下的少女,体型娇小、银发披肩,头顶趴着一对小巧可爱的黑白花色犬耳;隔了条走廊的南对门没有人,北对门是个不好好系衣扣的流里流气的少年,正枕臂躺在床上休息。
这三个住的近的邻居都没有对她投来过多注意,这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产生了一种被无视的挫败感。
离得远些的斜对门大叔拍了拍他的玻璃,表情狰狞地冲许锅儿嚷些什么,但他的声音含糊,让她完全听不清。
许锅儿尴尬地转身回避,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衣服去了卫生间。
简单地冲了个澡,因为不习惯耳朵位置的改变,洗头时耳朵进了些水。她的尾巴是黑褐渐变斑纹的,竖起来高出自己一个头,耷拉下来时堪堪触地,就像背了只大狸花猫。
以后该怎么穿裤子和裙子呢?裙子是不用想了,裤子得穿超低腰的吧?
许锅儿一边给尾巴打沐浴露一边沉思。那也不行,会露屁股。难道要在裤子上扣个洞把尾巴揪出来?
无比庆幸自己今天接触的是猫而不是鸡或者鸟儿,像孔雀那样会开屏的尾巴,下半身还有穿衣服的可能吗?
在卫生间换好病号服,出来后依照吩咐把脏衣服放在靠玻璃墙的脏衣篓里。这个位置接近犬耳少女的房间,离蹲坐在床脚下的少女只有几步远。
她环抱自己的手臂纤细白嫩,微卷的长发被打理得柔顺精致,看起来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
对方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吧,难道是睡着了?
这样想着,不防搭在头顶的毛巾滑落掉在地上。许锅儿俯身去捡,双腿没有弯曲也轻轻松松地触摸到了地板,仍有余地,再低一点似乎也能弯下去。
身体的柔韧度似乎提升了,看来动物感染病不止使她催生出了动物特征,还改造了她的身体。
许锅儿拾着毛巾起身时,视线无意间与犬耳少女湿漉漉的眼睛相撞。少女飞快地移开眼神,再次鸵鸟似的将脸埋进了臂弯。
“……”许锅儿还是第一次遇到比她还怕对视的人。娇憨的犬耳加上可爱的长相,许锅儿可耻地萌了。
少女的脸胶原蛋白满满,眼睛就像一汪清泉,水灵灵的长相绝对是学校里初恋女神级别人物。
居然也沦落到被关进研究所的地步,真是令人惋惜。
观察区的灯光被工作人员调弱,声音不大但清晰的广播传入了所有人耳朵里。
“首都时间八点半整,请病人夜间减少活动,注意休息。”
许锅儿上床后思绪混乱,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后观察区的光线再次被调低,到了昏暗的程度。
打量四周的邻居,他们的都安安静静的,之前那行为粗鲁的大叔也没了动静。
看样子今晚是吃不上晚饭了。
……
梦回校园,每周日晚上例行班会。
许锅儿学的专业人少,他们班里只有不到三十个人。
班会中他们会玩团体游戏,比如击鼓传花、报菜名、抢板凳等,一直都是她的痛苦来源。
许锅儿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展示自己,尤其是在学校里。
她站在教室中央的空地里,接受近三十双眼睛的注视。这是输掉游戏后的惩罚环节。
“没事你唱两句就行了,我给你起个头:葫芦娃~葫芦娃~来唱!”
许锅儿知道舍友是在为她解围,因为她已经站在这里踌躇很久了,视线在灯光下阵阵眩晕,众人的眼神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拿话筒的手冒冷汗,指尖的颤抖蔓延到双腿,几欲支撑不住她焦躁不安的身体。
多简单的一首儿歌,怎么就唱不出来呢?
几次张嘴,嗓子如同被扼制,倾泻出一点声音都变调可笑。
谁能来救救她,用电锯把她砍成几段,剁得细碎,再抛撒到无人的窗外去。
“唱啊,就两句。”
“一句也行,唱了赶紧下去。”
“别耽误时间了好吗?”
长了对狗耳朵的银发少女坐在正对面的位置上,面无表情地问:“你是不是有病啊,这种小事都做不到?”
许锅儿双手紧攥话筒,喉头滚动,面色发白。
“啊啊啊我受不了啦!”主持人同学猛一扭头,夸张扭着腰臀噔噔噔跑到许锅儿面前,用那张华伦缇娜的脸怒吼道:“从现在开始你要把全世界所有的儿歌都唱一遍!”
许锅儿吓得向后直退,“华伦缇娜”不依不饶地步步紧逼。
对方一边逼迫,一边撸起袖子露出肌肉遒劲的手臂,“她”掏着裆做顶胯动作:“不唱就给你看我的大宝贝!不唱就给你看我的大宝贝!不唱就给你看……”
梦里的许锅儿几乎要被吓疯,慌不择路地逃跑。跑出教室跑出教学楼,一直跑到操场后华伦缇娜还是阴魂不散。
那异装癖跑出了残影,表情狰狞吼道:“女人,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噗。”紧贴耳畔的笑声将许锅儿拉出梦境。
她睁开眼,身侧无人。摸了摸耳朵,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少年呼吸的温热。
全身都是冷汗,那诡异的梦真是给了她不小的惊吓。
观察区内一片黑暗,没睡着的人弄出动静,窸窸窣窣的人语蔓延开来。
“停电了么?”
隔着一扇仓门的外面传来隐约的广播声:“警告……遭受不明袭击……一级戒备……”
有人在急迫的大喊:“都别睡了!现在没有监控和保安,这是我们逃出去的好机会!”
人们此时还在犹疑,直到有人喊出:“光墙没了!!!”
“没了,没了……真的没了!”
而后急促的跑步声响起,推搡怒骂着,愈来愈多加入进去。
许锅儿一脸懵逼地爬起来,发现睡前还秩序井然的观察区如今乱成一锅粥,粗略算下来有二三百人呜呜泱泱地向仓门聚集。
睡前运动?
她下床走到玻璃墙前,伸手触摸,发现墙依旧在原地好好待着。
斜对面的大龄女性崩溃地拍着玻璃墙求助:“谁来帮帮我,我还被关着,求求你们了,别丢下我……”
看来他们这片区域的玻璃墙都没有消失。
这些人为什么会想逃离医院?难道他们不明白就这样出去,会感染更多的人得病?
“呀——!!!!”隔壁传来少女惊恐的尖叫。
许锅儿凝神望去,发现隔壁的犬耳少女正被壮硕的驼背男人拽着长发往地上掼摔。
男人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饿狼般的绿光,大张着垂涎的嘴巴向蜷缩在地上痛哭的少女一步步靠近。
许锅儿无名火起,冲他喊道:“你要干什么?”
她认出来那是斜对面的男人,他状态很不对劲,就像被野兽附了身。对方没有理会她,一把揪住少女的衣裳撕裂,少女的挣扎犹如螳臂当车,弱小得可怜。
许锅儿抄起椅子越过玻璃墙上方掷过去,椅子摔在男人脚旁,没有起到丝毫的震慑。
她冲周围路过的人喊:“快!看啊,那个混蛋在欺负她,救救她!喂!”
她的声音埋没在喧哗中,人们充耳不闻,慌张逃跑。
少女绝望的嘶喊声就像锋利的匕首不断地剜割她的心脏,许锅儿感同身受般气得全身发抖,狠狠地踹了一脚玻璃。
这个情景触发了她回忆中的阴影,难过得几欲让人哭出来。
怎么办?难道就让那人渣在她眼皮底下……
脚底与玻璃的摩擦触感让许锅儿一顿,她瞧了瞧两道墙面衔接的墙角,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