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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药膏的味道会出卖自己,于是乎先回了住处一趟。
换下被烧烂的衣服,饱食一餐,才静静地站到岗位上。
伤势隐隐作祟,她却只能暗中狼狈。
殿内,大家都在议论昨夜发生的事。
她才听说,因为大火烧毁了统卫儿子的遗物与遗像,令他大受打击,今日已然病倒在卧。
据说只要稍微走近偏院,就能清楚地听见里头传出绵绵哭声。
实惨无疑。
她因为良心上很过意不去,所以一直出奇的安静。
其实暴哭不止的何止他一人。
小祖宗这边也没好到哪去。
中午,因为小祖宗连着两餐食不下咽,祝云笈特意赶来安慰。
他却一直都没出现。
那个始作俑者,那个罪魁祸首!
转念又想,他来了,状况也许反而会更糟。
一想到他对小祖宗所说的那些绝情绝义的话……想着想着,她居然面红耳热起来。
于是乎念头一断,作别愁云惨淡。
好不容易,捱到太阳下山,拖着一身疲倦,她懒懒得回到了自己房中。
一开门,却惊见某位仁兄正脸色无恙地端坐于桌前,埋着头批看公文。
见她来了,他居然还有脸冲她微微一笑!
“笑你个头!”她叉着腰,忍着痛,直接破口大骂:“滚,这里不欢迎你!”
“伤还很疼吗?”
她实在是站不住了,尾椎处正火烧火燎,于是按着腰,一步三晃地挪到了床边,自顾自躺下。
“我实在是没有力气打死你了,自己跪安吧。”
他反倒坐到了床边。
吓得她立马攥紧被角往里头躲闪。
“都说了男女相授不亲,听不懂人话吗?我是女的,我真是女的!”
“变回猫,我给你敷药。”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若非因为你,我何至于受此大苦?如今倒来这里假惺惺的。将药留下,我自己会敷!”
他抓住被角就要掀。
吓得她鬼嚷:“你是不是闲的慌?”
他从袖中掏出药罐,“再不变我就用定身术了,一,二——”
她是绝不会让他有机会数到三的。
“喵呜!”一变成猫,立马传来她的一声兽吼。
可惜威力不足,难以使他流露出零星半点的害怕,表情依旧风云叱咤。
他细腻地上好了药,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奉上了还算诚挚的道歉:“我最不愿见,便是你因此受伤,抱歉了。”
“大错已铸,多说何益?”
他伸手摸了她一把。
她立马一脸嫌弃地窝藏到角落里。
他看着她,三只眼里同时充满怜惜。“别怕,我不吃猫肉。”
“你可以滚了!”
他深皱眉,“你就这么讨厌我?”
她哼了一声,神色微愠,“说正经的,我现在特别累,你行行好,让我先休息一下吧。”
“累?”
一只大手突然靠了过来。
靠在了她小小的额头上。
然后是一声讶然:“怎么这么烫?”
她本来正因为此急着想赶他走。
但既然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这桩事情也就不再那么急迫了。
于是心安理得的躺倒。
感受着他为了治伤,将仙力一点点送入她的体内,半分愧疚不曾。
活该,谁让他先欺骗她了!
迷迷糊糊,将睡未睡之时,她想起了那段因为意外而起又因意外而断的告白。
心情莫名激动。
可一想到自己正是他的狼星劫,是他的祸祸,她就不得不再三的警告自己要保持镇定。
不是所有的结缘都是喜事,这一点,她在师上堕魔时,便已体会得又深刻又透彻。
现在,为了她好,与他好,找回真身仍是当备之急。
有时候,离开是割舍,也是保命……
想着想着,昏睡过去。
一夜无事。
天还没亮,她便伸着懒腰醒了过来。
回头一看,尾巴上的伤势已全然好了。
他趺坐在床边,浑身散发出浓浓的冥想者专有的味道。
她位于侧面,目光由耳尖延伸到脖子深处,在沉寂中无所顾忌地赏析着他好看的侧颜。
没过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然后挽袖而起。
她立马闭紧双眼。
这场偷看的游戏,她是唯一的参与者,却因为心头的窃喜,觉得自己已然赢下了整个世界。
用耳朵听,他先是走到了桌边,然后是镜前,稍作整顿,便步出了房间。
没有告别,什么都轻轻的,显然他以为她还在睡。
终于他离开了这里。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早是萦心可惯,更那堪频频顾盼。
日子逐渐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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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彻底绝食了。
统卫已哭疯。
近期的朝巡与暮巡清静了许多。
他已经好几天没来找她了。
也许是怕她仍在生气。
也许是怕她继续讨要真身。
总之,他匿了。
轮了闲,她坐在池塘边上泡脚。
一边以身作责,教导仙鲤们何谓人世险恶。
一边暗中埋怨他真似个缩头乌龟。
正考虑要不要主动出击时,一阵吵闹忽然耸动。
隐隐约约之间,听到事情好像与他有关。
吓得她火速拔脚穿鞋,再不能更慌乱了。
连裤管都没拨好,直接就往前院开跑。
到达时,那里已经围满了其他护卫。
四周充斥着各路小道消息。
“是个女河神!”
“命真好,前脚刚踩进陷阱,便被护御撞上了,这才捡回半条命。”
“长得还挺漂亮。”
“听说一路昏迷,谁知道救不救得成!”
直到后来,落难者被护送到了偏院,看热闹的人潮才渐渐散去。
她开始认真寻思,要不要化成猫形,好方便探听虚实。
这当儿,突然一只大手凭空而现,一把握住她的肩头。
妈耶!
吓得她差点魂裂。
一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来人,生气中诘问:“你怕是个鬼吧?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仍一脸严肃,身上有洇湿的痕印,以及淡淡的汗味。
他盯着她的脸庞看了一会儿,才出口讥讽:“怎么每回的热闹都少不了你?”
“我还以为是你出事了呢。”
他听见这话,没笑,目光于不经意的流转之间变得温和许多,“担心我?”
她摇头,死鸭子嘴硬,“可惜不是你!”
换他冷冷一哂。
她看着他的脸庞,既担心,又侥幸,“那个咒阵又出现了?”
他点点头,“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这虽是她的不幸,但对案情却是个进展。”
他听罢,未作声,只定定地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