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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不要脸，可是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以后有钱了会还给你的。”
“程湘，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帮你。你看看家里现在的情况，爸爸病着，妈原本身体就不好受不了刺激。公司应该你的几次所谓的投资，赔的几乎一穷二白，下个月的工资我都不知道怎么发出来。”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不想借给我，公司经营了这么长时间，我就不相信家里一点儿积蓄都没有，你们只是不愿意拿出来就我而已。还有脸自称是我姐姐，你配吗？”
程云一巴掌扇的程湘一愣，“这就是你对妹妹最应该有的动作吗？”
程云也愣了愣，继续劝道，“小湘，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的这么坏。家里的情况我真的不想再重复说一遍，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说的那个旗袍生意，跟我们交易的人根本就是个骗子，我们生产好的大量上好旗袍，最后只能低价促销。原本公司的资金就周转有问题，这样一来，公司差点运转不下去，爸就拿出了这些年的积蓄，都投了下去，公司这才起死回生。”
程湘拧着眉头，仔细判断话里的真假，片刻后才说道，“就算是没有积蓄了，距离上次我说的那个旗袍生意也已经过去小半年了，公司应该会有收益吧。”
程云摇摇头，“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公司赚钱是靠拿单子，由于旗袍事件出来，大家纷纷压低我们的价格，公司现在已经是举步维艰了，哪里还有什么好的收益。”
“不可能的。”程湘后退一步，“没有钱了，没有钱他更加娶不了我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说的是沈如风？你们怎么了？”
程湘抱着肚子，笑得凄惨，“我怀了他的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可是他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这些天他处处打压我和如风，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了。”
程云紧紧盯着程湘的肚子，彼时两个人才大学刚刚毕业，二十出头的年纪。程云稳重，能力强，被程父安排进了公司，程湘则从小就有些刁蛮任性，所以程父原本是想要送她去当兵，谁知，兵还没开始当，她就和沈如风好上了。
“小湘，孩子做掉吧，你还年轻，这种事——”
“住嘴！”程湘护住肚子，恶狠狠的朝程云喊着，“谁也别想伤害我的孩子。”
“当时外面下着大雨，她就那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跑了出去，结果半路上就出了车祸——”
沈北年原本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绷紧了神经。这个女人竟然还坏过自己父亲的孩子，那么也就是说，苏匀浙是自己的兄弟？
“算是她命大，她只是撞断了一条腿，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却生生没有了。这是她恨我的第一件事。”
“我知道她和沈如风是真心相爱的，当他们两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知道，那种嵌入彼此灵魂的感觉。当时我每天要处理公司的一堆事情，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更别说是需要很多时间去经营的恋爱。他们之间的默契让我深深的妒忌。”
说到这里，程云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尽管可能每个孩子都希望自己父母是相爱的，但是很不幸，我要告诉你，你父亲对你母亲真的不是爱。”
沈北年低着头，不置可否。他从未见过父亲，所以无从得知他对母亲的感情如何，可是他能感觉到母亲对父亲深深的崇敬。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现实会打败爱情，虽然两人如胶似漆，可是你爷爷始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到后来，他们约好了要私奔。而这件事里面我是唯一一个知情的外人。”
暗色的天空给人一种乌云密布的感觉，这不是错觉，因为在不久之后，天真的开始下雨。
沈如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艘船，程湘拉着程云的手，尽管平常时候两人的姐妹感情并不见得有多么好，可是程湘觉得也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所以还是伤感的拉着程云的手不愿放开。
程云也握紧了手，手心有因为紧张而产生的汗，密集的遍布着，让她觉得非常黏腻，所以想了想她放开了程云的手，改为揽着她的肩，“傻瓜，以后要是想姐姐了就过来看姐姐啊，又不是这辈子不见了。”
“说的也对，我到了地方会给你打电话，要是沈爸爸同意了，你要马上告诉我，我就正大光明的回来看你。”
“行行，知道了。”程云微笑着，只有她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么的僵硬。
“小湘，我们快点走吧，我担心雨会越来越大。”
“好，我就来。”
临走之前程湘深深的抱了抱程云，目光里满是不舍。
程云站在岸上，看着两人的船驶离岸边，然后不多一会儿，周围靠上来好几条大床，将两人的小船围了个严严实实。
由于程云的视线被大的船只挡住，她只能靠听着传过来的声音判断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这么多人的威慑下，她觉得程湘应该会妥协。
可是她低估了她的倔强，而沈爸爸低估了沈如风对程湘的感情。
他站在一艘大船的船头，“像什么样子，你还是我手底下的兵吗？做了逃兵那是一个当兵的一声的耻辱。”
沈如风抱紧了程湘站在小船上，不管沈爸爸说了什么，目光依旧坚定。
“爸，难道就因为我是沈家长子，我就必须去一个门当户对的到时候来当沈家的主母吗？”
“你错了，我说的要求并不是什么门当户对。而是一个女人如果要做的你妻子，首先必须要成熟稳重，识大体。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有哪点和我说的沾得上边儿？”
“爸，要和她过一辈子的是我，我喜欢就够了，你的那些所谓的条件，和我有什么关系？”
“强词夺理！”沈爸爸一脚跺在船上，几条大船又开始缓慢的向中间行进。
之后一片混乱，程云只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他们跳海了，然后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她这辈子都换不清程湘的了。
“那次经过很多人的全力打捞，终于把你爸爸捞了上来。当时他还有气，可是因为船只里岸边不远，他的一条腿被浪卷的狠狠撞上了暗礁，腿根部骨折，这辈子都当不了兵了——”
沈北年能够感觉到程云心里深深的内疚，以及无法言表的后悔。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做事之前就应该想到，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的后果，是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若是自己承受不起，做了，必定是要后悔的。
程湘是谁，沈北年已经有了一个全方位的了解，关于她和程云之间的爱恨也一清二楚。
“那时候程湘有一个愿望，她希望有一条沈如风可以当上将军，然后她做将军夫人。可是是我和你爷爷，亲手毁了沈如风，也毁了她的梦。”
“这就是她想害死我爷爷的原因？”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对她的记忆还停止在三十三年前的那天夜里，对于现在的她完全不了解。起初我都以为她说不定早就已经——现在知道她还好好的，我心里压抑的愧疚也稍稍轻了一些。”
照程云的说话，三十三年前是程湘最后一次在R市出现，也就是说，苏匀浙不是自己的兄弟？
无论怎么样，有一点可以肯定，程湘绝对是苏匀浙的母亲。
告别程云的时候，沈北年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看看她，程云摇了摇头，“程湘一定已经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了小瑜，我已经没有什么脸面面对她了。”
沈北年不置可否，但还是相信，陆瑜以后一定会明白并且原谅她。
离开了程云，他先去了医院检查自己的眼睛，顺便理理脑子里刚刚接收到的这些信息。
在医生拆掉纱布的时候，传来医生倒吸气的声音，沈北年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情况不是很好，可以说非常遭。之前在舟山的时候他虽然看不清东西，但是对光还是有一定敏感度的，可是现在，纱布拿下去，他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医院的几个专家马上对他的眼睛进行了专家会诊，可是得出来的结论都不容乐观。
“沈先生，情况是这样的，由于你的眼睛伤害是属于创伤性的，这个本身对于脆弱的眼部来说就很难恢复，而且你的眼睛已经错过了最佳和治疗期，情况不是很乐观，希望你可以有一个心里准备。”
沈北年摸了摸新换上去的纱布，上面涂了什么药膏，整个眼睛冰冰凉凉的，特别舒服。
“医生，你直接告诉我至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大？”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估计不到百分之十。”
“剩下的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一定的，还是有多种结果？”
“这个不一定，也许你以后可以看见东西，但是不会很清楚，而且这种不清楚不是戴上眼镜就可以矫正的，简单来说，就算是能看的见，也只能在模糊的视线下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