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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鱼闻言,笑而不语,心中冷笑连连,“颠倒黑白卖桃汉,假仁假义甄小人,旁观路人皆伪善!等会便叫你们好看...”
接过店小二手中大茶壶,开始朝地上的洞内浇水。
说来也怪,随着滚烫的开水倒入洞内,不大功夫洞内便冒出了一颗树苗,片刻之后树苗拔地而起,苏鱼手持大茶壶仍是不停的往树根浇水,茶壶中的水仿若怎么倒也倒不完。
围观的路人纷纷拍手叫好,那卖桃恶汉武大和甄掌柜的巴掌拍的尤为响亮。
在一众路人的见证之下,苏鱼凭借一颗桃核一壶开水,种出了一颗三人合抱的桃树,此时桃树之上开满各色桃花,红的、黄的、白的、蓝的、紫的...,五彩斑斓,争奇斗艳。
须臾间,满树桃花纷飞,结出一颗颗青涩的桃子,然后像充气一般迅速长大,坠弯了枝头,红彤彤一片,煞是喜人。
围观的一众人,见此奇景已经惊讶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苏鱼轻咳一声,直起身子,把茶壶递还给糖水铺子店小二,然后对着明月说道。
“师弟,摘些桃子,等会我们自己吃!”
明月亦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师兄还有这等手段,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喜笑颜开的挑了二十余个最大的桃子,装入布袋,挂在白龙马身上,然后和白龙马一人一个,吃的汁水四溅。
苏鱼一正衣衫,朗声道。
“开始卖桃,十枚铜钱一颗,童叟无欺!”
众人闻言,这才记起还有这茬,纷纷慷慨解囊,不大一会满树桃子已经卖完。
那卖桃恶汉武大,亦是掏钱买了一颗桃子,吃了一口,发觉和自家种的桃子一个味道,心中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多想。
苏鱼卖完桃子,所得银钱共计二十余两,一枚铜钱也未留,全部递给了青衫褴褛的少年杜如晦。
杜如晦见状,连忙推辞,“长生真人,这可万万使不得,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拿你这些银钱!”
卖桃恶汉武大和甄掌柜的瞧着那一大袋子银钱,嫉妒的双眼都要喷出火来,见那穷小子居然推辞不收,暗骂那小子活该穷命。
苏鱼闻言,轻声笑道。
“读书人风骨可有,但要懂得变通,这些银钱,可救你母亲一命,可让你不必受那奔波之苦,静心苦读,准备大考之事!”
这句话,说到了青衫褴褛少年杜如晦的心里面,杜如晦聂聂的说道:“可是,可是...我受之有愧...”
苏鱼闻言,一正衣衫,周身清风萦绕,满头灰白发丝轻扬,衣袂飘飘,大袖飘摇,仰头望天,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长叹道。
“痴儿啊痴儿,你若受之有愧,就要努力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做大官,造福一方百姓,让这天下少些你这样的穷苦人,也不枉贫道一片苦心!”
少年杜如晦闻言,浑身一震,然后一正褴褛青衫,双手抱拳一揖到底,接过苏鱼手中钱袋,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去。
从此世间少了一个敝屣郎(不被当人看的穷苦人),多了一位青衫读书人。
见那青衫褴褛少年杜如晦走远,苏鱼双手抱拳,朝四方一拱手。
“此间事了,贫道临走之前,给大家看一样东西!”
苏鱼说话间,手中出现了一张纸,朝天上一抛,那纸迎风便涨,遮蔽了整个天空。
那纸不是别物,正是那青衫褴褛少年杜如晦的一纸当票,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杜如晦以破笔一支、残墨半颗、废纸十张、裂砚一方,当得二两银子,为母看病。
落款为,剑州城南张记当铺,张浩然!
众人见状,这才知道,方才那卖桃恶汉抢夺那少年二两银钱,反而倒打一耙,冤枉那少年,他们还助纣为虐,对那少年人恶语相向,纷纷羞愧难当。
苏鱼手腕又是一翻,一锭银子出现在手中,而后朝天一抛,和那张当票直冲天际。
张浩然坐在轮椅上,打着算盘,一边算账,一边命人准备一套新的笔墨纸砚,抓几副药材,吩咐自家伙计等晚些悄悄的送去那青衫褴褛少年家中,不要伤了那少年面皮。
一个半大的丫头,趴在张浩然的身边,瘪着小嘴道。
“阿爹,你真是个好人!怎么好人就没有好报呢?”
张浩然闻言,停下打算盘的手,爱怜的摩挲着自家闺女的小脑袋,佯装生气道。
“瑶儿瞎说,好人怎么可能没有好报,否则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可爱的女儿!”
那名唤瑶儿的半大丫头,拉过父亲的手,贴在脸蛋上,“可是,可是阿爹,你的腿怎么就好不了呢!”
张浩然闻言,哑然失笑,“你爹我这腿,这辈子怕是好不了喽...”
就在这时,父女二人眼前突然一花,一锭银子和一张当票出现在了面前的柜台上。
就在张浩然和瑶儿惊疑不定之时,当票之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金光,冲入了张浩然的胸口,张浩然顿觉浑身一暖,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一道声音随之响起。
“张浩然,一生行善,积得无量功德,善有善报,余生无灾无病,享寿一百二十载!”
父女二人闻言,顿时抱头痛哭,瑶儿挣开父亲怀抱,围着父亲一会哭一会笑,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阿爹,你没骗我,你没骗我...善有善报,善有善报...”
张浩然一把抱起女儿,举过头顶,“走,爹和你一起去做善事,给杜如晦那小子送东西去...”
......
苏鱼翻身上马,明月牵马而行,渐渐远去。
待苏鱼离去不久之后,卖桃恶汉传出一阵杀猪似的哀嚎声,众人纷纷转身望去。
只见卖桃恶汉武大一车桃子此时空空如也,那大车也缺了一根把子,众人再转回头,哪还有什么桃树,只有一根大车把子,杵在地上,满地水渍,还有源源不断聚拢过来的蚂蚁。
就在众人奇怪这些水渍是何物,为何能引来这么多蚂蚁之时,糖水铺子中亦是传出了杀猪似的叫声。
“我的糖水都哪去了,...”
众人这时才想起,那道人一壶茶水倒了半个时辰,原来都是甄掌柜家糖水铺子中的糖水。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随风而至,虽然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了这一众围观路人的耳中。
“剑州城卖桃恶汉欺人,一群围观瞎眼汉伪善,糖水铺子甄小人使坏,也有那当铺张浩然心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而后这群人,腹响如雷,痛苦难耐,捂着肚子四处寻找茅房,这一天,剑州城南茅房告急,有很多人当街拉了一裤裆!
卖桃汉子拉着缺了一根把子的大车,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刚一进家门,悍妻便拦住了他。
“武大,卖桃子的钱拿来!”
武大下意识的往怀里摸去,而后面色大变,那讹来的二两银子哪还有踪影,不禁想起那道士最后还抛出一锭银子,定是自家怀里的银子。
而后,武大无奈,只好向家中悍妻说明此事。
武大老婆虽然彪悍,但是却是心善讲理之人,匆匆出门找街坊邻居打听一番,而后归来,逮到武大便是一顿暴揍,而后领着武大准备礼物寻到杜如晦赔礼道歉。
武大从此之后,洗心革面,和媳妇在剑州城开了一家水果铺子,老老实实做生意,和杜如晦也成了朋友,时常接济杜如晦。
杜如晦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是读书之余一得闲,便在武大家水果铺子帮忙,武大两口子,在脑子活络的杜如晦的帮助下,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张浩然和女儿张瑶儿,亦是常常帮助杜如晦母子,一来二去杜如晦和张瑶儿生出了儿女感情,杜如晦高中状元之日,第一件事便是回到剑州城,八抬大轿迎娶了张瑶儿,成就了一段佳话。
后来杜如晦官至一国宰相,也没有忘记剑州城帮助过他的乡亲父老,每年都会回到剑州城小住半月,酒醉之后,时常说种桃的故事打趣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