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北疆大漠

尧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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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名字是十九鬼,听着大概是有些可怖。

    望周知,我并不是什么真正的鬼,生得很是普通,也没有可以令人闻风丧胆的本事。

    可惜不知为何,总是有许多人恐惧我。纠结至最后,我觉着还是这劳什子名字的锅。

    可气,可恶。

    我今日打扮得如花似玉,梳了堕马髻,抿了红唇,穿着去年春时才做的云翳柳色新衫。自觉倾城倾国,花见花开,很有一种全天下老娘最美的错觉。

    但这仅仅是自觉罢了,眼前与我相亲的公子在听到我的名字之后,依旧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我十九鬼出生那日,正巧遇到先帝第十九个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诞辰。于是十家族长,我的老头子就给我取了这么一个毫不避讳的名儿。

    他取的时候,一定没有预料到十八年后我的困扰。

    眼前的刘公子,在尬笑了好几秒之后,终于再一次拿起茶杯有些刻意地喝水。

    我将这种刻意称为友善的拒绝,决绝我的死亡三连问。

    “你家住哪?”、“家中是否有家属无数?”、“是否能够接受未来有个可爱的小老头与我们同住?”。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外头本就有些昏暗的天空,终于淅淅沥沥开始落起雨来。

    我对面的刘公子的脸色也开始越来越差,似乎不想再听我的长篇大论。

    他那件不甚好看的藏青色外衫,被他无意识地揉啊揉,我瞧着再这样下去,怕是我们这顿饭还没吃完,这件衣裳会先报废了。

    “小十九——”

    我刚想告诉刘公子,我们这顿饭到此为止。今后江湖之大,有缘再见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悲痛欲绝的呼喊声。

    嗯,和外头的雷声一样的令人心中瘆得慌。

    咋了,我转头向楼梯口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个衣衫有些破旧的男子,他的脸上沾满了泥水与血迹,看上去风尘仆仆。

    不过这张脸倒是不错,颇有一种前些日子来她这边算卦的小清官的模样。

    一样鲜嫩。

    “大哥,你谁?”我不是那种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我盯着他,不解地问道。

    那男子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眶里面俱是泪水,看得我心中一震。怎么滴,难道是我上辈子亏欠的情人,过黄泉,走轮回路的时候忘记了喝孟婆汤?

    “我是你的阿望啊,你忘了吗,你心中最深深念念想着的阿望啊!”自称“阿望”的这个神奇男子,指着我对面的刘公子,恶狠狠道:“他是谁?”

    他是谁?

    不是,你是谁啊?

    虽然今日我第八十二次相亲再次失败,但这不代表我要自毁名声。本身我十九鬼在相亲的道路上已经够难走了,若是日后还多了个情郎出来。

    十九鬼,还要不要在相亲圈子里混了?

    “走走走,哪里来的碰瓷的。”我急忙松开自己的手,一把甩开他,眼睛里面露出凶光来。

    一旁的纨绔纷纷应和。

    “你——你们欺人太甚!”那老父亲护着自己的女儿,脸上俱是慌乱,他举目四望却看不到一个人站起来为他们说话。

    我站起身来,但并不是为他说话。我提起手上的两壶酒,踏上了前往自己屋子的楼梯。

    我不知道这父女俩的结局如何。

    第二日我准备出门时,整间客栈依旧是安逸平和,一点也看不出昨夜发生过那样的事,我也再没有见过那对父女。

    至于那为首的赵公子,我则在数月之后,见到了他狼狈模样。

    三

    送信归来后的几日,我依旧是吃好玩好,乐得很。

    赵乾则不同,他不知从哪里吃了炮竹,每日都来找师父的麻烦,不是挑剔凝馆的酒水差了,便是说师父的戏腔敷衍。

    赵乾,这人真是怪胎。我打记事起便认识他,这个不问三不知的无权王爷,最爱在师父的戏楼凝馆里晃悠。

    我从前总是怀疑他是欢喜凝馆的哪个戏子哥哥。

    那几日,十分暴躁的怀王爷,终是成功让凝馆的人都对他避而远之。

    我劝他,他却说我是个傻的,大声呵斥我,让我以后绝对不许再接师父吩咐的那些危险任务。

    我茫然,不懂他指的是哪些任务。

    不过这人倒是个有良心的。

    那些时日恰逢城南香料铺出新熏香,凝馆的一个待我很好的哥哥送了我几盒。我选了几盒,分送给我最在意的几人。

    师父得了一盒芙蕖香,他向来不露山水,我也看不出他究竟什么心思。大概是不喜不厌,我那日得以少练半个时辰的戏腔,却也多练了一柱香的小楷。

    当然,我后来再也没送过师父熏香。

    阿姐那,我托赵乾给她带去一盒松香。阿姐的喜好我是知晓的,幼时在她怀里长大的我,最是清楚她身上的味道。

    不出我所料,第二日我便收到了整整一堆赏赐,各式香料、胭脂以及发簪堆满了我的桌子。说起来,我也算是四方国主身边的红人。

    与豪气的阿姐交好,绝对不亏。

    最后一盒兰香,我扔给了赵乾。其实这味道一点都不适合男子,但分送下来的只剩下了这味道。若是漏了他,这人一定会找我闹上几个月。

    赵乾倒是难得没嫌弃,收了那盒熏香之后,什么也没说。

    过了几日,我的房里多了一台筝。那是名家柳氏出的筝,据说千金难求,我自然爱不释手。我原先以为是师父送的,可惜多方试探之下,发现他浑然不知。

    那便是阿姐赐的,我特地给她写了封信,感谢她的大手笔。她很快回信,信上飘逸大字几个:

    朕不知,若是阿奈欢喜,朕下令让他们造几个予你。

    这可使不得,我忙回信婉拒。既然不是我那万事沉心的师父,也不是向来宠溺我的阿姐,这剩下人里有如此财力的,似乎只剩下那整日里混诸酒场戏楼的怀王爷了。

    赵乾面前,我一向放肆,故而敞开门来大声质问他。

    至今日,我依旧记得他那日的脸色,通红通红宛若天边那抹火烧云。他有些微恼道:“不过就是台筝,你既送了我熏香,没道理欠着你。”

    可是这两者,价值相差实在大。

    我刚想告诉他那熏香的真相,告诉他那香几乎是人手一个的。可是看着他有些躲闪的眼神,我却突然觉着有趣,便如孩童贪玩一般,不愿把真相说明。

    后来,我才知道赠他熏香那日,正是他的生辰。

    这便让我有几分愧疚,连着暗地里给他补了好几份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