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往事

行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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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苍绿孤山,名曰重锦。巍然屹立,流云泄动。有一长河绕经重锦,十倾波平,名唤寒碧。重锦以北,是喧嚣而繁华的都城安虞。重锦以南,顺着寒碧而下的是如米如星的村落、城镇,中有一烟雨水城,名唤云断,这是一座平凡的小城,里面居住着一群平凡的人们,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始一而终,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和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豪迈,只是有着一份杯酒独酌的淡然。正是在这平凡淡然的烟雨水城却也上演着一段旖旎秾艳、至死靡它的佳话。

    云麾使府。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清幽的楼阁上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整个阁楼,雕窗被人从内向外推开,一个少女双手曲肘托着下巴撑在黄花梨木方桌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紫眸转动,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窗外杨柳岸上柳梢沾绿了烟波,绕堤七分暖色,荷塘里晶莹透明的露水在荷叶上晃动,?青石板的小路上上响起早起小贩的叫卖声……

    “小姐,起床了。”一个头梳双环髻,眉目秀丽,一身月色的百褶长儒裙的丫鬟敲着房门,脚边木盆里的水还散发着热气。

    “进。”女子丝毫未挪动身子,表情也未曾改变,只是托着下巴语气颇为无奈的从嘴里吐出一个轻飘飘的字。

    房门被打开。“小姐,您今个儿起的怎么这么早。”丫鬟颇为惊讶的问道。

    “紫鸢,你过来。”女子并未答话,待到紫鸢走到窗边才颇有感慨的开口,“你瞧,外边景致如何?朝光无限好,人来自往往,鸟雀自腾飞,似讥缚中闺。”说完嘴角自嘲地扬起一抹笑。

    紫鸢心里了然,小姐这是羡慕外边鸟雀和人们的自由自在,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良久,只是小声喃喃道,“老爷也是为了小姐好。”

    云卷似是听到,却也没说什么。思绪随着蔚蓝的天空飘到很远很远。

    自小,她就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能力。她能够于梦中见未来之事。梦中所见一一成真。她不知为何她有这种能力,亦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话说十七年前,顺安皇帝南宫玄睿因嗽喘而被太医诊断为肺痨,最多三载。南宫玄睿也对此深信不疑。南宫玄睿有九子,八龙一凤。宫里人皆知晓此事,一时宫里云谲风诡,谁也不知道哪一个皇子将是下一任君王。而皇子之中也不乏心思诡异之徒。大皇子南宫彦暗中勾结朝廷重臣,招兵买马。这一切都在暗中悄悄进行,无一人察觉。终究还是心急。不过两载便挥兵逼宫。最后仍以失败告终。南宫玄睿对南宫彦大失所望,触及逆鳞。念及父子之情。南宫彦被幽禁在府,终生不得出。三载后,南宫玄睿并未驾鹤西去,传唤太医方知是太医诊断有误,南宫玄睿龙颜大怒,或有逢生之喜悦。只将误诊的太医贬官出宫。

    那是一个冬夜。父亲还在安虞任职,手握重权,不像此时有名无实只是个挂名官职。她正值金钗之年。昏昏沉沉的天,下着漫天细雨。寒风似有似无的透过床帏。刺骨的寒冷让她早早的睡下了。冬天的暗夜总是最难猜透的。漆黑而漫长。就像一只野兽伏在天边,藏身于黑暗。不知何时会张开獠牙。往人身上戳几个血窟窿。

    她睡的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梦。梦境之中,一片模糊,四周都是暗沉沉。她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暗沉沉的四周渐渐变得亮堂起来。她看见一个人影偷偷摸摸进了一个房间,她心里大惊,那是她熟悉的房间,那是父亲的书房。她悄悄跟了进去躲在屏风后面。那黑衣人似在翻找些什么,她不动声色的继续盯着。只见他从书篼里找到一个榉木盒子。那黑衣人打开榉木盒子。盒里的物件让她再次震惊。

    那盒子里装的是?旌节印?黑衣人满意的看着印章。随即又合上。旌节旌节。旌以专赏,节以专杀。旌节之制,命大将帅及遣使於四方。他盗此物做甚?她思索着。此时黑衣人已经带着旌节印离开了。她赶忙追上去。一直追到兴圣宫。他竟是皇宫中人?她藏在琉璃瓦上,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黑衣人正对着一个人低声仔细细的说话。那个人背对着她,她看不真切。若旌节印被盗。父亲定脱不了失职之罪。以皇上的多疑,恐有勾结外敌之嫌。想到这,她不禁出了冷汗。她正打算起身靠近些时,只见那人转过身来。那是?二皇子南宫文?

    惊讶之余,梦却已醒。窗外的雨早已停了,月光是如此冷清。雨已停而寒风未止。风肆虐的吹着树叶,沙沙作响。终是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她将梦中之事告知父亲,父亲听完了然。告诫云卷此事谁也不能告诉,包括她能梦见未来之事。他会将南宫文将反之事禀告皇上。

    天靖四十七年腊月十四日。皇子南宫文在安虞起兵造反。因着云羿早已把南宫文将反的事禀告皇上。南宫玄睿知此事后早有准备,所以南宫文造反,败不旋踵。腊月十五日南宫文永囚麟趾宫。皇上对云羿赏以重赏。却被云羿婉拒欲辞官回乡。皇上无奈只好成全。却以劳苦功高的名义保留云羿官位。启程那日,云卷曾问父亲辞官为何。父亲答曰,志不在此,心有昭昭。又问后何为?答曰,寻心向往之,或为商。

    腊月三十一,抵云断。抵达的时候阳光正好,风吹的暖软。父亲为护她,严令她禁止外出。她虽心知父亲是为她好。却觉得父亲还有别的原因。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小姐,该洗漱了,水该凉了。”云卷的思绪被拉回。盈盈起身,在她靧面时。紫鸢絮絮叨叨的说,“老爷明日将要启程,老爷让我问小姐物什什么的可收拾妥当?”

    “明日吗?”云卷轻轻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