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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的面色更不好看,她起身来将我拉起来往门外头送。
“美女,你走错包厢了。”
我耍赖,歪来斜去的,将整个重心往她身边靠,她扶得特别吃力。
我说:“我没有走错,明明是V9的,我虽然近视,但我没瞎,我看清楚了的,没错,是V9。你别拦着我,我还没有跟大哥喝两杯呢。”
她说:“你喝多了,这里是V6,不是V9。”
我瞅了瞅门上的标牌,傻笑道:“还真是的呢。”
包厢门被关上,从另一个包厢里传出来凌乱的歌声有点吵,吵得人耳朵疼。
我靠在墙边,含有深意地瞅着安然。
“咋的,乔子默进了局子才几天,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一枝红杏挡也挡不住地出墙来?”
她脸色阴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愤怒:“当然有关系了,我把男人让给你,你至少也得珍惜一下噻,你公然对别的男人投情送抱的,让乔子默情何以堪?”
她哈哈一笑:“哈哈哈……乔子默他才不在乎我跟哪个男人投怀送抱。他巴不得我离他远一些,因为他从来就不曾在乎过我,在他这里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所以,我累了,我厌倦了,我清醒了,在这一场三角爱情之中,你幸福着你的幸福,我与他彼此堕落,互不相欠。乔子默,我现在把他还给你,你要也罢,不要也罢都不关我的事。”
好一句互不相欠,他们是互不相欠了,可他们欠我的还没有还呐。
B市十月的天气,秋高气爽,我在拘留所的大门前,看着乔子默从里面走出来。
我堆满了笑容迎了上去,他见到我并没有多高兴,相反还板着一张脸,似乎我欠他家八百斤谷子没还似的。
来接他之前,我先去城中村他那间不大的住所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番,就连窗台都擦得一尘不染。
并且拿出我的看家本领,烧了几个乔子默爱吃的菜。
我希望他这一次出来之后,能充满阳光的过日子,再大的困难我陪着他一起过。
我在他的隔壁租下了一间房,以示我要陪着他的决心。
作出这一决定实属不容易,我也挣扎了好久。
其间我最对不住的就是慕桥。
那天,从天鹰之城出来之后,出租车在城市里穿行,穿过地下通道,跨上沿海公路。
都市的霓虹灯无处不在,晃着人的眼睛,扰乱着人的思绪。
数个晚上,我坐在窗前,看着海面上的航标灯在起起伏伏。
我理清了我与慕桥,我与乔子默之间的感情世界。
说到底,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驻扎着乔子默,他从来没有从我的心上移动过半步。
坚如磐石不可动摇。
搬出来的前一天晚上,慕桥在公司加班到很晚才回来,看到他疲惫的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说出口。
但箭在弦上,我不得不发。
我学着慕桥煎了牛排,桌子上醒着红酒。
他一进屋就瞅出了端倪,他实在是太聪明了。
坐下来的时候,我给他面前的酒杯斟上酒。
他先不喝,只是说:“子然,这杯酒我真不敢喝,我怕我一喝,你就要跟我说再见了。”
我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发现都是多余的,对不起他的人是我,我不能找任何借口。
我说:“慕桥,你骂我吧!是我不好,我其实一直就不该来招惹你的。”
他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你并没有错,其实是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缺了年少时期的那一种情愫。至少在你这里,过去就是过去了,可笑的是我,还一直有所期待,我期许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期许只要我陪在你的身边,一切都会改变。但我忽略了一个事实,爱从一开始有就有,从一开始没有就没有,是强求不来的。”
我分析得如此透彻,我还能说什么,对不起三个字我觉得分量太轻了,但除了那三个字,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歉意。
我说:“对不起。”
他还是一惯的温文尔雅:“其实我一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的,所幸你明白得还不算晚,我们之间还没有到达无法收拾的局面。你不必要有心理负担,跟从心的选择,不要留下遗憾就对。”
他向来比较理性,但这个晚上他并没有,喝下两杯酒之后,起身回了他的房间。
走到房门前他又回过头来对我说。
“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差,不能帮你搬家了。”
我说:“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可以。”
他定定地瞅着我,瞅得我越发无地自容。
拉萨尔说过,爱情是两个人的利已主义。
就算大方如慕桥也不能。
他说:“就算我明天不出差,我也没办法大方地装作若无其事地来帮你搬家,我没有那个勇气跟你说再见。子然,你知道吗?现在,我还真的有些恨你呢,恨你为什么没有爱上我。可理智告诉我,爱,终究是无法强求的东西。所以,你好自为之吧!我不打算祝福你们,因为我受伤了,我要舔我的伤口,得不出空来祝福你们。”
他说这一番话很坦白,让我心里的内疚更加重了一层。
一整个晚上,我都坐在窗前,看着前面那一片大海,我知道,在这隔壁,慕桥铁定跟我一样,无法入眠。
暧昧过头,友谊终究酿不成爱情。就像旋转木马,因为你在追、我在逃,我再追,你又跑。
天亮时分,我给慕桥发了一则消息。
“大桥,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其实是我太过于奢求了。
他很快回了信息:“也许会吧!但不是现在。”
在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彻底失去他了。
窗玻璃里映出我的面庞,我掩面而泣。
天刚微亮,隔壁房间有了响动,我不敢出去,我已无法再次面对他。
门缝的光亮映出一丝阴影,我听到他站在我门前站了良久,终于转身走了。
数分钟之后,楼下中庭里我看到慕桥拉着行李箱走在晨曦里,身形萧条而落寞。
那之后不久,我听说慕桥调回了美国总部,我想,我与他终究成了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陌生人。
有的时候,不选择会让人痛苦,选择也会让人痛苦。
终归都要痛一场,长痛不如短痛,痛过之后又何尝不是凤凰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