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远行者在路上

臣就是不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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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塔的二层平台上,活过来的铁门扭动着解体,暗红色的光膜开始褪色,阳台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好似刚才的奇遇只不过是维克托梦境中的梦境。

    “检测到高能反应,警告,检测到未知错误,警告,应急协议启动。”

    暗红的光芒在巨塔内旋转起来,尖利刺耳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维克托耳内响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心感让他趴在阳台上呕吐起来,晚上吃的红薯饼合着酸水呈浆糊状吐了出来,在一大团白色的半消化液体中,一条黑色的小指粗细两掌长蠕虫正在液体中扭动着,抬起一端不知是头还是尾的尖儿朝着维克托因为惊愕而大张的嘴射来。

    “检测到高能反应,未知错误扭转协议已启动。”

    “库叉!”

    湛蓝的光芒在维克托头顶乍现,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夹杂着一声宏大又中气十足的声音绕过了维克托的脑袋,扭着一个怪异的U型打在了弹射起来的蠕虫上,黑色蠕虫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瘫软在了半消化的食物中。

    丝丝暗红色的光芒从蠕虫的尸体上升起,朝着楼下飘去,维克托顾不得心中的恶心,爬起来扶着栏杆朝楼下快步走去,萤火虫一般的暗红色光芒汇聚到了巨塔底层中央的空气中,一阵咯吱乱响后,一棵天蓝色的大树虚影围绕着暗红色的光芒逐渐成形,大树虚影的中央,一支透明的玻璃管凭空出现,扣住了暗红色的光芒,暗红色的光芒在玻璃管里晃荡着,缓慢地变成了天蓝色的液体。

    天蓝色液体散发出摄人心魄的香味,香味从空气中散逸到了维克托的鼻子里,气味比传说中的皇家帕帕提香草蛋糕还要迷人。

    维克托并没有吃过皇家帕帕提香草蛋糕,只是在母亲与舅妈的某次下午茶时间的闲谈时,看着母亲与舅妈无限向往迷醉的表情而推断出,那个价值15芬拉的蛋糕,吃一口绝对能见到天父。

    仰着脖子一口闷掉玻璃管中的天蓝色液体,腥辣的液体瞬间让他涨红了脸,那股好似要割开喉咙从里面流出来的刺激一股脑地蹿上头顶,维克托拍着那张石桌,双脚离地又蹦又跳,吐着舌头哈着气,嘴角流出大量的唾液,像极了公园里发情的瘦猴子。

    要死要死要死!

    维克托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辣得去见天父了,脑海中接连响起了什么东西的断裂声,他双眼赤红地盯着巨塔中央的大树虚影,大树虚影朝中间压缩,越来越小,最终缩成了淡蓝色的维克托的投影。

    这个投影的右手上握着一根树枝,树枝上长出了一片淡蓝色阔叶,维克托伸手摸向阔叶,阔叶卷曲着缠绕到他右手的中指上,变成了一枚漆黑的戒指。

    触电一般的酥麻刺激让他在仄逼的帐篷里醒来,右手中指上的戒指证明他可能经历了一场噩梦,但一阵紫红色的电光闪烁之后,维克托狐疑地摊开手掌,手掌中的三角形纹身和手指尖出现的紫红色电弧,又说明他经历的真实性。

    “邪魔,这一定是邪魔的能力。”

    维克托把玩着手中的电弧,睡意全无,靠着左手电弧发出的微弱光芒,他点燃了熄灭的防水油灯,收拾完宿营地后,维克托杵着手杖继续前进。

    当阴沉的天空蒙蒙亮之时,维克托看到了威斯勒磨坊的大风车,一脚踏上浸泡在黄汤里的碎石路,维克托松了一口气,看见大风车,就预示着距离拉米尔镇没多远了,他走向磨坊,威斯勒家在这条三岔路口上做着代磨面粉,烘焙面包的小生意,同时也为东西方向上来往的商队提供一些果汁酒水。

    想起威斯勒家制作的鲁荷蒂斯莓汁,维克托喉结涌动,决定进去奢侈一把,喝一杯带一桶走。

    他越过三岔路口后,脚步放慢,眼前的威斯勒磨坊显得过于安静了,虽然现在是大雨季,但西边索芙特镇的和东边的雷莫威尔镇每天都有商队和公共马车往来,威斯勒家应该早早地就做好了迎客的准备。

    “叮铃铃、叮铃铃!”

    铃铛声响起,维克托侧脸望去,连忙踩着水躲到了路旁,六匹高头大马打西边的碎石路上飞奔过来,来到维克托近前,马匹传来一阵希律律的叫声,勒着马缰的六人打扮统一,头戴宽檐防雨帽,身披厚实的防水风衣,各个浑身都裹得密不透风,一人坐在马上问:

    “哎,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日安,先生,赞美天父,这里是威斯勒磨坊,再往前不远就是拉米尔镇了。”

    维克托冲他划十字,那人骂骂咧咧地下马,朝着威斯勒磨坊走去。

    “什么穷乡僻壤的鬼地方,哎,你知道这里离福尔敦还有多远吗?”

    风衣人依次下马,维克托后退了半步,离他们远远的,这些人看起来就不好惹,他不想找麻烦。

    “先生,去福尔敦要穿过前面的拉米尔镇,有多远我不知道,但是从福尔敦坐公共马车过去需要整整一天。”

    那个领头的没有再搭理他,而是探头探脑地在磨坊前的木栅栏处张望,为了防备过路的强盗和小偷,威斯勒家用附近野林子里的树木筑了一圈儿木栅栏,木栅栏上有厚木大门一座,此时大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开了一般,木屑、木料散乱在门口,地上有一道弯曲的粗大泥痕,朝着路边的野林子延伸过去。

    六个风衣人越过大门沿着泥痕的方向朝磨坊后面的木屋走去,屋外的血迹合着雨水淌开来染红了泥地,领头的从墙壁上破开的大洞走进去,扫视了一遍屋内,墙上、地上都有大面积的溅射状血迹,他蹲下去,摘下皮手套,摸了一处地板上的血迹,闻了闻,站起来转身就朝着屋外跑。

    “它刚刚离开,不超过一个小时,我们需要陷阱。”

    五个守在屋外的风衣人立即跟着首领跑回去牵马,首领抽出匕首戳了戳绑在马匹侧面的羊皮水带,水袋里泊泊朝外冒着褐红色的血,六匹马飞快地超越了维克托朝着右侧泥痕延伸的野林子而去,维克托闻着他们飞奔过后留下的血腥味,连忙加快了脚步。

    寒冷的风雨穿过斗笠混杂着细碎的冰雹打在了维克托的脸上,空气的土壤与雨水混合的腥味逐渐被一股混淆了焦糊与腐烂的肉味所替代,田野两侧逐渐出现了粗大高耸的十字架,上面挂满了尸体,左侧的尸体被捆绑在上面,漆黑蜷缩,雨水打在上面流下了黑色的污浊,右侧的尸体则被缳首挂在十字架上,从新鲜到半腐烂再到腐烂,越朝镇子走,腐烂的越发严重,直到从绳索处断裂,成为地面上的一滩烂肉。

    “这可真是......”

    看着挂在十字架上的舒波克.庞克医生,他几天前躲在人堆里叫嚣的模样历历在目,现在却歪着脑袋挂在了风雨中,身体被寒风吹得左摇右晃,看起来还很新鲜。

    难道这就叫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吗?

    一只野狗正立在十字架下,伸着脖子啃舒波克的脚掌,湿漉漉的土路上游走着成群结队的野狗,被打湿的秃鹫、乌鸦停靠在十字架的顶端,维克托挥舞着手中的手杖驱赶着吃红了眼的野狗,两条不开眼的野狗被杖击之后,发现眼前这个人型生物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便壮着胆子一左一右地跃起攻击维克托的喉咙,维克托站在原地一拳一掌干净利落地把野狗打翻在地,一条断了脖子立毙当场,一条摇晃着受到重击的脑袋呜呜叫着远远跑开,没跑多远就趴在了泥地里,四肢抽搐着眼看也活不长了。

    四周原本蠢蠢欲动的野狗们逡巡着退到外围,乌鸦和秃鹫们张开翅膀在十字架顶端滑翔跳跃着,发出唔啾啾的乱叫,欺软怕硬的动物们再不敢靠近维克托。

    知道那座滂沱大雨中显得昏暗无比的小镇逐渐出现在眼帘中时,他已数了1086座十字架,越往后,十字架越干净,十字架下的白骨也被野狗叼地差不多了,只有一些被啃的特别干净的碎骨散落在野地里。

    两排拒马横亘在镇口,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头听到外面的动静,推开镇口门房的小格窗,浑浊的眼珠子盯着逐渐靠近的维克托,露出一口大黑牙,喷着酸臭的口气问:

    “你是哪个村的,来镇子上干什么?”

    “赞美天父,先生晚安,我是胡恩里克村的维克托.桑德拉科,莫里斯.桑德拉科之子,我要去福尔敦市找工作。”

    老门房用手指了指他头上的斗笠。

    “让我看看你的头发。”

    维克托从斗笠里抽出一缕银色的发梢,老头举着蜡烛打量了一眼,脸上质疑的表情逐渐放开,轻松地放下烛台道:

    “你进来吧,莫里斯的儿子,你的父亲是个受人尊敬的家伙。”

    就在此时,马铃铛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