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万里飘雪见众生

邻居家小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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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元二零零年九月……禹王朝,边境,南城

    集市上一如既往的吵闹,喝骂声,叫卖声,呼喊声,甚至偶尔还夹杂着兵器交接声……构成了一幅奇怪而又莫名和谐的画卷。

    ……

    “嘶……老王,我怎么感觉有点冷啊……”

    坐在包子铺里的张三看着集市,手臂不自觉的环了起来,双手摸着胳膊,不知哪里来的寒意正渗透着他的衣裤,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冷了起来?”

    这个时间包子铺是没有什么生意的,他得着空闲跟街坊聊了起来,“现在可是九月份啊。”

    “谁知道呢?”

    被他称作老王的是一位中年人,他长相普通,但脸颊边有处约摸两指宽的刀疤,此刻正坐在店门旁,面前摆着一副画布,右手用笔沾着墨水,左手拿着瓜子正在磕着,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

    听见张三的话,他把视线从人群中挪开,满不在乎的说道:

    “老天爷想什么咱怎么能知道,老老实实受着就行了。”

    说着抬起右手,又在画布上“挥舞”了起来。

    “嘿……你倒是不冷啊?”

    张三看着照常作画的老王,不由得有些气恼。

    他已经有点发抖了,而老王却依旧能够正常作画。

    “谁让你从不锻炼的?”

    老王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继续磕着瓜子,“哪怕你不练武也要打熬好身子骨啊。”

    “反正咱们也就是个平民老百姓,又没有武功秘籍,老老实实过着安生日子就好,混什么江湖,自讨苦吃!”

    张三反驳了一句,突然看到老王收起了工具,拿着板凳站了起来。

    “哎哎,你干嘛去啊!”

    他下意识站起身喊道,

    生气了?应该不至于……不过他这动作也太利索了吧!

    “画的差不多了,回去蹲炕头~”

    老王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快步向家走去。

    张三重新坐下,又撸了几下胳膊,嘟囔了起来:“都搁这儿住了两年了,还是这么个样子……嘶,真是越来越冷了……哈,他不会是扛不住了吧!”

    他自言自语了几句,然后转过身走向院子里,打算从家拿件衣服穿上。

    “也不知道那婆娘冻没冻着……人这么多,应该不太要紧吧……”

    他对于天气的异常没有太大的感触,最近几年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但都没有什么太大影响,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恢复正常了。

    老王提着工具和板凳快步走在大街上,本来就因为集市而冷清的街道上行人更加稀少了,剩的少数几个也在快步向家里走着。

    温度越来越低了。

    毕竟现在还是九月,只穿着单薄衣服的人们完全抵御不了这股莫名而来的寒气。

    “呼……”

    老王走进家门,冲着双手哈了哈气。

    许是练了什么跟手有关的武功吧,仔细瞧去,他的双手竟布满了老茧,哪怕一般的江湖人士,手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但现在他那明显练过的手指动起来却微微有些僵硬。

    是被冻僵的。

    在这短短的一路上,他就明显感觉到了寒气的增强。

    这温度降得太快了!

    对着手哈了两口气,他边搓手边走向房间内。

    熟练的从炕下翻出一个小黑盒子打开,盒子接近一个手掌大小,四四方方的,外表看起来相当朴实。

    盒子里的东西就不一般了,那是两张不大的符纸,一紫一黑,其上布满了线纹。

    白色的线纹如游云惊龙一般,几乎布满了整张符纸,一眼瞧去,一股潇洒纵意的感觉扑面而来……

    总得就四个字——乱七八糟!

    这明显不是道门的东西。

    不说符的大小,道门从没有出现过这种颜色的符箓,门人也不会有这么难看的笔法。

    道门的符可是一绝!

    他思考了一下,轻轻的拿起黑色符纸,缓缓输入自己的内力。

    大约两个呼吸,符箓亮起了淡淡的白光。

    老王深深呼吸了几下,对着符箓小声开口:

    “南城出现寒气,足以结冰。”

    说完这句话,他微微停顿,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窗外。

    竟然下雪了!

    而且是大雪!

    寒气的出现并没有让他多么惊讶,毕竟他经历过不少怪异的事件,但这么大的雪就有些可怕了……现在可是九月!

    密密麻麻的雪花落下,没有呼呼的风声,如同灌铅般沉重,世界似乎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莫名的感到了一种肃穆感。

    老王愣了几秒,随后像是反应了过来,连忙低下头:

    “同时,有大雪降世!”

    他再次顿了顿,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南城张三,九时……两刻。”

    说完,他停止内力的输入,放下符纸再次看向窗外。

    正巧是他抬头的时候,一道黑影自左向右从他眼前瞬间穿过,没有丝毫声音,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咦……”

    他对自己的目力还是相当自信的,快步走出家门,看向那道正在远去的身影。

    他眯了眯眼睛,无声自语:

    “从南向北,这个速度……凌跃凌将军吗?应该是因为大雪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退回家中咔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苏城主……希望您不要自误。”

    走回房间,本已恢复正常的符纸再次亮了起来。

    他拿起符纸输入内力。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让本有些紧张的“老王”松了一口气。

    “不用担心,大雪已遍布全王朝。你等待便是。”

    等声音放完,他回复了一个“明白”便将符纸收了起来。

    房间骤然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一声轻轻的叹息。

    “也不知还有多少年啊……”

    …………

    “城主呢?”

    一人轻轻的跳进了城主府的院子,径直走向了大堂。

    “凌将军!”

    仆人看到他,连忙迎了上去,指指后方,“夫人要生产了!老爷在那候着呢!”

    “知道了,我自己过去便可。”

    凌将军点了点头,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厢房,轻轻推开了门。

    “小杭,情况怎么样?”

    他跺跺脚,将身上的斗篷摘下拍拍后挂到墙上。

    自然的就像是自己家。

    随着斗篷摘掉,他也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约摸有三十出头吧,脸上线条刚硬,棱角分明,如果站在他面前,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几乎扑面而来的气势。

    此刻他的脸上正挂着淡淡的笑容,随着他的开口,原本锋利的眼神也消失无踪。

    他似乎并没有自己相貌那般严肃。

    “跃老哥。”

    “凌叔叔!”

    两个人正坐在他面前,看到他进来,各自打了声招呼。

    一看这就是父子俩,父亲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白面小生,微弯的眉毛,明亮的眼睛,搭在肩上的长发被微束着,简单,自然。

    估计没人能相信,这未至三十的青年书生,就是那名震江湖,与南荒人厮杀了近十年的南城城主。

    小的那个就不说了,拿着本书正在装模作样的看着,五官跟他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放心吧,肯定没有问题。”

    苏城主对着儿子点了点书页,然后抬起头回答起凌跃的问题。

    “禾儿怎么也是武人,小钧出生时多么轻松你也不是不知道……自从有了天机阁那位普及的知识,现在平民生子都没有多少危险了。”

    听着一旁房间内传出的喊声,凌跃嘴角一抽,无奈的挠了挠头。

    “行,你有信心就好。”

    他并没有发现,苏杭洁白平整的衬衣上,正有一片褶皱在慢慢舒展开来。

    “我记得昨日小禾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突然了?”

    凌跃转过身,将窗撑起后趴在窗沿上,“没什么风,开下窗吧。”

    苏杭站了起来,走到凌跃旁边,同样看着窗外的雪:

    “确实有点突然,大概是寒气的原因吧……呵,从小到大我也只是碰到过五次异像,没想到偏偏这时候出现……希望禾儿没事吧。”

    果然还在紧张。

    熟悉老友的凌跃转头看了苏杭一眼,突然想起了自己来的本身目的。

    “大雪不光是我们南城有,南荒方向同样有,从城墙上看,至少我的视线范围内,已经全部被雪覆盖。”

    “明白了。”

    苏杭点了点头,面色严肃,“等会儿我会去六扇门问问的。”

    “嗯……希望没什么事吧,这异像恐怕是数百年来最大的一次了。”

    凌跃重新看向窗外,感受着寒气轻轻的叹息一声,突然又提起了精神。

    “雪是不是小了?!”

    苏杭正要开口,突然猛的转过了身子,旁边的凌跃亦是。

    嘎吱

    推门声响起,一个产婆抱着孩子出现在三人眼前,仿佛是知道三人想问什么,还没待苏杭开口就立马回答了出来:

    “放心,母女平安!”

    但刚说完,又皱起了眉头,“但孩子有些不太对。”

    “怎么了?”

    刚松了一口气的苏杭又紧张了起来,向前猛的踏出一步。

    凌跃还保持着冷静,拉了拉他示意了一下。

    苏杭反应过来,再次向前,轻轻的将门关上,又推搡着产婆走了两步,同时旁边的苏晟钧也靠了过来。

    他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产婆既然说了母子平安,那至少安全方面没有出问题。

    “喏。”

    产婆瞥了一眼自己身边好奇的孩子哥哥,轻轻将孩子递给了苏杭。

    “哎呦~”

    苏杭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轻柔熟练的摇了起来。

    “啧啧啧……不愧是我的孩子,长的就是好看。”

    旁边的凌跃没做声,翻了个白眼。

    刚出生的孩子,长的不都差不多嘛。

    “咦……”

    苏杭突然把头凑向了孩子,仔细看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产婆,“眼睛?”

    产婆点了点头,转身拉开房门重新走了进去。

    “怎么回事?”

    凌跃向前,同样的看向孩子眼睛。

    作为刚出生的孩子,她眼睛竟然是睁开的,黑亮的眼睛中不知为何能够看出淡淡的蓝,与父母的黑褐色有着不小的差距。

    与女儿半睁的眼睛对视,他竟从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苏杭突然打了个寒颤。

    “没事吧?”旁边凌跃发现了他的动作。

    “呼……没事,这种情况说明我的女儿不一般嘛……天机阁那位都说过嘛,天生异象,必为贵人。”

    苏杭深呼口气,笑了起来。

    “爹,我也要看!”

    旁边的苏晟钧抓着苏杭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嗯,看看吧

    苏杭脸上挂着微笑蹲了下来,“小钧,只要你妹妹愿意练武,我就不逼你了。”

    “嗯嗯嗯。”

    苏晟钧开心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小声喃喃,

    “她的眼睛好好看啊……”

    “想好名字了?”

    旁边的凌跃同样蹲了下来,看着孩子。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才子会起什么名。”

    苏晟钧的名字是母亲起的,虽然不太符合规矩,但谁让苏杭在家里最大呢?

    他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

    “寒气消失了。”

    苏杭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并不相干的事情,同时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因为窗开着,以他们天人合一的功力,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气温的变化。

    “嗯?”

    凌跃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苏杭。

    “叫镜寒吧……苏镜寒。”

    看着越来越小的雪花,苏杭决定了孩子的名字。

    “冰含玉镜春寒在,粉傅仙闱月色多。”

    “还真是才子啊……”

    凌跃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他可不懂这些诗词什么的。

    苏杭笑了起来,但眉却微微皱着。

    “取自古仙诗词集六章十三节……跃哥,你说真的有仙吗?”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文人都这样?”

    “有感而发罢了。”

    “怎么可能有仙,就算有,也跟我们没关系!”

    “……嗯!”